那些他問過的村民都死在了監獄里。
零一眸色微閃,俊美白皙的臉上,帶著些許了然。
——他好像全部明白了。
于是。
一直平靜的心,終于有了無盡的慌亂。
可胸口的鈍痛讓他的動作遲緩。
少年伸出手,顫抖地試圖去拉她,女孩卻后退一步,一刀砍下了他伸的那只手!
“別碰我,真夠惡心的。”
景書道。
這一刻,零一再也無法維持冷靜。
他咬牙忍住斷手的痛苦,抬眸倔強地望著景書,聲音沙啞顫抖,卻像孩子般依舊頑強地說道——
“書書……我懂你的,我一直陪著你……我知道……你有多重視身邊每一個對你好的人……”
“所以,我怎么可能在已然犯了錯以后,繼續做出會讓你難過的事情……”
他厭惡卑微的人類。
弱小又不自量力。
但村民們,他真的沒有傷害,也許有過念頭,他卻始終下不去手。
因為,他知道。
景書一定會難過的。
他不想書書再痛苦了。
她失去的夠多了。
所以那些不是毒氣,只是能夠讓人暫時昏睡的氣體。
睡著以后,就讓獵人將他們全部送回去。
可是——看著屏幕里慘烈的場景。
竟是連零一自己都沒有料到。
那些村民,還是死在了監獄里。
*
風吹動少年耳側的白發。
紅色血跡染在了白發之上,使得這一切看上去都如此凄涼。
神明不會死。
零一不會被景書就這樣簡單殺死。
但也許只有少年自己知道。
他好像已經死在這一刻了。
連半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死的。
——徹徹底底。
景書轉身,沒有再看地上跪著的少年一眼。
他金黃色的衣服完全被血浸濕。
身上數十個血洞都在流著無法制止的血液。
景書幾乎是泄憤般地刺出每一刀。
刀刀致命。
可是她也知道,零一死不了。
于是到最后,她放棄了,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再繼續。
“謝謝。”女孩聲音沙啞又輕微:“我舒服多了。”
零一唇瓣微動,虛弱且悲哀,“那真好。”
“我太怕書書你憋著……一個人難過了。”就像曾經在醫院里,躲在被子里哭泣一樣,那般壓抑和難受。
臨走前,她忽然又靜靜問道——
“那運渣車,到底是怎么傾倒的?可以實話告訴我了么?”
少年道:“你當時逃的樣子,讓我挫敗又難受。滿腦子只想著留住你,卻不小心……沒控制住力量。”
因此那輛運渣車傾塌了。
將她掩埋在下面。
“對不起。”零一道:“你是對的,書書。”
金黃色的豎瞳絕望地看著女孩的背影,她依舊這么堅強。
明明已經這么痛苦了,卻還是連哭泣都不愿意。
“我真該死。”
他決絕地說——
“我該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