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奄奄一息地仰倒在牢房里,烏黑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要不是時不時還有一兩道微弱的氣息,還以為躺在那兒的是個死人。
被大司馬抓去的那幾日,簡直是地獄般的生涯,柳柔甚至都不想再回憶半分,身上的骨頭沒一處不疼,尖銳的疼痛如同無數條小蟲子,鉆進骨頭縫里,狠狠地撕咬,一陣又一陣,沒有片刻停歇。
她衣服被冷汗浸濕了又風干,又浸濕,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這是大司馬給她的“禮物”。
她雙眼無神,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墻壁上搖曳的燭影,麻木地心想,關在牢房也比被大司馬囚禁起來要好。
至少,雖是行尸走肉,卻也好過生不如死。
只是,她的兒子……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柳柔無聲攥緊了手指,眼里浮起一絲波動。
“噠噠噠”——
清脆緩慢的腳步聲近了,柳柔條件反射地抖了抖身子,麻木的臉上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被大司馬囚禁的那段時間,她聽到這樣的腳步聲便頭皮發麻,恨不得一頭撞死才好,因為這如同一個危險的訊號,新一輪的折磨又要開始了!
不,這已經不是在大司馬府上的地牢里,也不會有人再來折磨她了!
柳柔回過神來,松了口氣的同時,背上濕了一層。
她全身乏力地倚著墻,默默將身子蜷縮成一團,企圖給自己更多暖意,一雙漆黑的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似乎是知道她緊張的心態,那腳步聲不急不緩,如同貓逗弄老鼠一般的悠閑從容,一點點折磨著她脆弱敏感的神經。
柳柔神經質一般,參差不齊的指甲死死摳著嬌嫩的手背,將完好的肌膚摳的破爛不堪,滲出血來。
腳步聲停下,柳柔的心也跟著停了一拍。
下一秒,火紅的裙擺一點一點露出全貌,在這幽暗的牢房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容易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柳柔想尖叫出聲,可她嗓子嘶啞,張了張嘴,只發出“呼哧呼哧”重重的喘息聲,帶著驚恐。
下一秒,那人露出整張臉,柳柔猝然瞪大眼,“是你!”
聲音嘶啞難聽,如同老嫗。
榮昌微一挑眉,視線打量著她渾身狼狽的模樣,閃過一絲意味不明,她慢悠悠勾唇,“別來無恙啊,柳柔。”
柳柔眼皮微跳,眼底冒出濃濃的警惕之色,原本麻木的臉上浮現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扭曲,“你來這里做什么?來看我笑話的?!”
榮昌大大方方地承認,“對啊。”
她如此坦蕩,倒是叫柳柔一噎,眼里不由涌現滔天的恨意。
在柳柔看來,榮昌曾經是她的手下敗將,可是如今,手下敗將卻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的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