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一時有些啞然,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了似的,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她重新踩上樹樁,跳起來一手抓住了他,另一只手艱難的扒上了墻頂。
如果是別的日子,她肯定會選擇放棄出校門。
但今天特殊,她有急事,非去不可。
在祁昭的幫助下,她順利爬了上來。
蹲在頂上望著另一側如出一轍的樹樁,她感到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還好被祁昭穩穩的扶住了。
到底誰這么缺德啊!
砍了一顆不夠,還砍一對!
她恐高癥比小時候強多了,最起碼在看到腳下有樹的情況,她沒有問題。
就好比如你站在高樓上,有圍欄和沒圍欄的區別。
現在,對于時染來說就是沒圍欄的狀態。
她想選擇死亡。
祁昭往下看了眼這個高度,他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時染……
“沒事,你先下去,我……馬上。”
“馬上?你確定?”
祁昭看了眼她嚇白的小臉,感覺有點好笑。
手都在抖呢,還馬上。
“那我松手了哦。”
“等一下!”
時染立馬抓緊了他,哆哆嗦嗦的往下坐,哪里還有打架時候的半點霸氣。
“你等一下,等我坐下來先。”
她現在慫的一匹,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生怕他會突然松手。
“不急,我不松手。”
祁昭這會也笑不出來了,耐心的等她坐穩,等她說好,他才慢慢松了手,往下縱身一躍。
一會也沒耽擱,他站在底下轉身就朝時染伸出了雙手。
“你別怕,往下跳,我會接著你。”
似曾相識的話,好像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對她說過。
是誰來著?
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時染被眩暈的高度支配著,大腦一片空白。
咬咬牙,她坐著往下一滑,瞬間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穩穩落地。
與其說她是跳下來的,不如說是被抱下來的。
祁昭像是抱小孩一樣,雙手抄進她的腋窩下,一接到手就舉著她緩緩放下,基本上沒讓她有失重感。
她今天算是把人丟盡了,時染心想。
緩了口氣,她低著頭拍了拍身上的灰,調侃道:“你一個當老師的,又是準我睡覺,還幫我逃課,就不怕校長把你開除嗎?”
祁昭不以為意,痞痞一笑。
“反正我們是共犯,要開除就一起開除吧。”
時染抬起拳頭碰了下他的胸膛,笑道:“可以啊,小伙子有前途。”
這么多天的相處下來,她感覺自己跟祁昭其實是同一類人。
一面隱身于黑暗,披荊斬棘,另一面又試圖走出黑暗,向往光明。
矛盾的人,企圖自我救贖,又無能為力。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她想對他好。
可能也是因為感同身受,所以他才對她好。
祁昭如果知道她這樣去理解他的好,他肯定能當場變臉。
可惜,他現在并不知道。
“你這么艱難的跑出來,到底想去哪?”
兩人面對面站著,時染抓著書包帶子,抿唇道:“去銀行,辦點事。”
“我送你?”
祁昭沒有多問,直接掏出了機車鑰匙,勾在食指上晃了晃。
時染盯著那鑰匙看了看,笑容晃了下祁昭的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