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倫每晚都會做夢。
有時候是好夢,有時候,是深陷泥潭般,再怎么掙扎都逃不出血色彌漫的噩夢。
而他的運氣向來不好。
……
“你到底是誰?”
女孩離他不遠,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氣得發紅的眼眶。
然而,那一抹尾端的薄紅,卻令他有一種想要覆上雙唇,更用力的舔祗,讓那抹艷色變得更深、更美的卑劣沖動。
“宛宛……宛宛……”
仿佛只有在夢中,他才有資格念出這個名字。
含在嘴里都怕會融化一般。
他的聲音又低沉又沙啞,幾不可聞。
身體的燥熱感卻愈發強烈。
有一道邪氣又陰寒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說話,引誘出他心底最深沉的欲望。
得到她。
好想得到她。
“你不是沃倫老師……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發女孩瞪大了眼睛的時候,像無辜又錯愕的小動物,令人忍不住想欺負。
欺負得更過分一些,小朋友會不會哭出來?
眼尾那抹紅色,會越來越好看吧。
然而。
當她露出驚愕又嫌惡的眼神時,他卻倏地一頓,忍不住上前一步。
“別過來!”
長得又乖又好看的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詭丑至極的東西,驚恐地捂住艷色的唇瓣,一步一步地后退。
“好惡心……”
惡心?
他怔在原地,瞳孔驟縮。
惡心,是在說他嗎。
……為什么?
停在原地的他對女孩伸出手,像是虔誠地渴望著救贖的卑微的信民,想要抓住最后一絲溫暖。
帶我走,帶我離開。
或者……到我身邊。
女孩沒有向他靠近,只是不管不顧的,急促地往后退。
突然,他睜大了眼睛——
黑發黑瞳的女孩身邊,出現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蟲子。
它們泛著腥臭,是惡心、貪婪的化身,宛如急切的想要收割生命的死神,從黑暗中一擁而上,飛撲向無措又無助的女孩。
像是黑暗涌向“光”。
涌向他的光。
“不!給我停下!!停下!!別咬了——”
他發出足以撕裂喉管的怒吼,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向女孩跑去。
宛宛她,最害怕的兩種東西。
一樣是黑暗,另一樣,是密密麻麻的蟲子。
他怎么舍得,讓她露出這般恐懼的眼神?
然而,沒有用。
女孩的身影時虛時幻,明明雙腿硬直在地,身體卻像驚鳥,一直在往后倒退。
他再怎么跑,再怎么伸手去追逐,都抓不住她。
克制住從心臟迸發的強烈至極的惡心感,他用沒有佩戴手套的雙手揮散群蟲,想要將女孩救出來。
但……
還是見到了熟悉的、滿身傷口與血跡的她。
從肩膀往下,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
這一次,終于停下來了。
他踉蹌著跪下身,身體顫栗,雙手直抖,嘗試著伸出手觸碰她,卻還是被拒絕了。
她……還是覺得他惡心。
即使血液流盡,呼吸微弱,全身疼得要命,女孩還是不想接受他的觸碰。
“為什么?”他神情恍惚的低喃。
他垂下頭,聽見了細微且無力的呢喃,卻仿如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