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祈意識轉醒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
紀啾啾坐在陪床上,垂著小腦袋,低頭晃悠著腳尖玩兒。
“……咳。”
凌亂脆弱的少年痛苦的仰了仰脖子,低啞的咳了一聲。
小姑娘抬頭瞥他一眼,眸光一亮,動了動唇,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明擺著有點垂頭喪氣:“……你醒啦。”
傅祈瞳色一沉,漫不經心抬了下眼皮,扯了扯唇角:“怎么,哥哥沒死,你還挺失望?”
?
紀啾啾抖了一下,“咻”的抬起小臉,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有這么明顯?”
“……”
少年的眸底被濃稠墨色暈染開,他咬了咬牙,唇色猛地白了白,額前的碎發微微被冷汗浸濕。
他的面部線條其實屬于清冷漠然的淡美人那一掛,但他眼底像是時時刻刻藏著暗冷的芒,整個人看上去就有點兇的不好接近。
他指尖動了動,然后突然干脆的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
利落的翻身下床,步伐踉蹌不穩的就要出去。
“哎哎哎你干嘛去,”紀啾啾把人直接拽回來,一臉“你個狗比能不能讓媽媽省點心”的表情,一邊給人摁病床上,一邊探過身子去按護士鈴,眸子微冷的瞇了一下,“傅小祈,你找死啊?”
紀啾啾的戰斗力不弱,雖被封的只剩一半兒,但對付重傷的傅祈剛剛好,于是她兇巴巴的把人摁住,非常嚴肅的威脅他:“你小心我給你受傷的地方再補一刀!”
傅祈:“……”
他用眼尾瞥她。
隨后薄唇抿緊,狠狠閉了閉眼,遮住瞳底泛濫清戾的情緒。
醫生和護士很快趕過來,有個實習護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給他扎了好幾次都不準。
在一旁觀望的紀啾啾覺得有點幸災樂禍。
但幸災樂禍過后,她又有點擔驚受怕。
傅祈這小辣雞,不會被戳幾針就沒了吧?
于是小姑娘伸手攔住實習護士的動作,溫溫軟軟的掌心覆上少年的手背。
她的聲音軟軟的糯,但又能聽出明顯的不悅和責怪。
“你們拿他當試驗品了?這針扎的,你們好像在逗老子玩兒呢?”
傅祈眉骨微微往上挑了挑,眼皮子動了動。
針重新推進少年手背淡青色的血管里的時候,小姑娘就在旁邊看著。
“……”
抖個激靈。
代入感太強了,紀啾啾感覺現在被扎的人是她。
她看著閉著眼睛毫無波瀾起伏的傅祈,由衷地覺得他淡定的像是個死鬼。
直到醫生走了,傅祈也還是淡定安靜的閉著眼睛,躺在冷白的病床上。
太安靜了,安靜到別扭死了。
紀啾啾覺得不太對勁。
她試探的喊他一句:“傅祈?”
“……”他不應聲。
于是她再次湊過去,小聲喊他:“……傅小祈?”
“……”依舊好冷漠。
然后紀啾啾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不過還沒碰到對方的鼻尖。
少年就抬了眸,不耐煩的揮開了她的手,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他極為冷淡顴清的告訴她。
“紀啾啾,老子沒那么金貴,不需要住院。”
“話別說那么好聽行不行,”紀啾啾無情的拆穿他,“你就是沒錢付住院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