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說今日有雨,教室外的天色暗沉,細雨綿蒙,風里略帶了些燥熱的潮意,透過并沒有完全關緊的窗戶縫,裹挾著風鉆進來。
教室里一派安靜。
葉知南的瞳色煙墨,像是名家的山水畫,情緒迷蒙茫冷,映不出細雨霏霏,映不出夏日蔥蘢的綠意。
“身為老師,我不允許你們抄作業,有什么問題么?”班主任瞇起一雙鋒銳的眼睛,指腹蹭著粉筆灰,翻開作業堆里的第一本,“某些人家里有錢,買進華一中的入學名額,這個我做不了主,但我是高二七班的班主任,有義務管理我們班的人,不要出現第二顆老鼠屎——好了,上課。”
“上什么課。”
葉知南似乎并不打算見好就收,女生淡漠著眉眼,冷冷一笑,神色是掩飾不住的厭嫌:
“這位老師,都多少年了,您還是改不掉隨便冤枉人的毛病?”
她的眸底帶著淺顯易見的鋒芒,帶著直直的侵略。
這話說的,暗示意味十足。
就跟在打啞謎似的。
紀啾啾表示自己聽不懂,但視線偏轉,她看見講臺上的班主任,卻像是聽懂了似的,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
默。
紀啾啾微微張了張嘴,但沒把注意力放在這奇奇怪怪的啞謎上,白軟的小手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袖子,然后看著葉知南,輕輕搖了搖頭。
葉知南:“?”
“你別跟她對著剛,”紀啾啾輕軟著聲音,頂著一張乖乖的臉,出著叛逆而壞心的主意,“她要是記你過,可就得不償失了。”
葉知南被這家伙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忍不住嗤了一聲,少女眸光流轉,唇瓣色澤淺淡微張,她挺平靜的看著她,隨后緩緩開口:
“小朋友,你覺得,我需要在意她記不記我過?”
“……”
紀啾啾咂舌。
傅祈的這朵大桃花,脾氣有點拽喔。
葉知南敢在上課的時候當著年級主任的面吃糖,也敢在上課的時候對講臺上的老師視若無睹,平靜的趴在臂彎里睡的深沉。
現在居然還敢公然跟老師嗆聲?
又是一個不把校紀校規放在眼里的。
紀啾啾沉默了兩秒,神色有點微妙。
時傾上次拎她來學校的路上,就曾威逼+利誘,連威脅帶忽悠的告誡她:如果可以,你不要搞事。
她在天界時被慣的無法無天,時常變出個小戲法出來,出其不意的就能把當時教她的老師嚇一跳。
凡間的世人自然比不上天界。
時傾也擔心這家伙脾氣上來,捉弄人的時候力道把握不住,容易一個動作就把對方嚇到突突。
所以紀啾啾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挺安分的。
平心而論,對比在天界的時候,她的脾氣已經挺好的了,紀啾啾剛下凡,對二十一世紀里的很多東西都覺得很新鮮,但她不是傻子,更不會是傳統意義上的傻白甜。
她活了幾千年,自然是最知道一句話的。
——人心險惡,隔肚皮。
班主任對她的不喜和鄙夷,把傅祈當做毀了高二七班整鍋大白米粥的老鼠屎。
這些從紀啾啾剛轉來的第一天,她就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