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方面的疾病到底有多折磨人,這是她下凡之后才深刻了解到的,傅祈雖然是個操天日地的痞戾性子,但心思比誰都深沉,他有事兒也不說,一般都悶在心底,壓抑的負面情緒從不外露。
平心而論,紀啾啾并不希望傅祈會與“抑郁”“情感障礙”產生絲毫的聯系,因為這種特殊的情緒,不單單折磨的是他自己。
“?這都被你發現了,你還挺不賴的啊。”
少年咬著唇笑,語氣挺夸張的,像是面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一個單單純純需要人夸獎的小姑娘。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沉默了一會兒。
深沉的眸光微斂,露出糾結思慮的情緒,似乎是在思考,他這些天在這里所學所想,到底適不適合和紀啾啾說。
他的性子冷硬,也不是個會主動傾訴的性格,他習慣自己把事兒藏在心里,從來不會向人說些什么心事。
反正就算他說了。
也不會有人聽。
他這般人情冷淡的性子是后天養成的,不過紀啾啾倒是覺得,可能傅祈還是受了風祈的影響,畢竟屁事不說這一點,確實是兩個人性格上唯一的重合。
她柔軟的小心臟微微抽疼了一下,紀啾啾抬著小手,哄小孩似的,輕輕拍了拍傅祈緊實的脊背。
“你說吧傅祈,我在聽呢。”
女生的聲音軟萌,撫他后背的動作帶有明顯的安撫意味,溫香軟玉在懷,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甚至都感受到了自尾椎骨逐漸蔓延上升的酥麻暖意。
傅祈僵了一下,隨后微微放松了些。
“……紀啾啾。”
紀啾啾深情款款的與他對視:“叫啥啊,我不是在這兒嗎,難道你以為你現在抱著的,是個假人嗎。”
傅祈:“……”
少年被小姑娘突如其來的不正經逗得笑了一下,粗糲溫熱的指腹輕輕捏了捏對方軟嫩的頰,微冷白凈的額抵住紀啾啾的眉心。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家里的事?”傅祈說,“你現在,想聽么?”
紀啾啾乖乖的被他揉著臉,沒退也沒避,只是挺認真的看著他,一只手摸摸他的眼睛,在他懷里蹭了蹭:“你說吧,我聽著呢。”
她盡力著給傅祈她能給得起的安穩,她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傅祈可以無所顧忌絮絮叨叨的人,從今天菜市場哪種菜又漲價了,到夜晚的耳鬢廝磨,她不愿意讓傅祈再成為那種,連情緒外露都需要詢問別人“你現在可不可以聽”的小心翼翼的人。
“……”
傅祈淡淡的“嘶”了一聲,似乎再想,他應該從哪里開始說起。
他其實是想說,自己現在好像能理解他的媽媽了。
他的媽媽沒有后臺也沒有背景,出生農村,能爬到她當初那個位置都實屬不容易了——他以前真的挺怨的,但一旦親身體會過什么,那他媽媽做出的決定,倒也不難理解了。
可是。
她為什么不要他?
他那個時候,也只是一個年幼的孩子。
可他什么都知道啊。
他不會成為她的拖累的。
他可以的。
他可以把自己藏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