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點鄭保紅堅信,蘇大河還活著,她要等他,就在寶安縣等他。
這么一等,又是三年。
這三年里,她帶著弟弟鄭保燦打過短工,干過黑活,硬生生把自己鍛造成了力氣不輸糙漢子的“湖貝村紅姐”。如今這個殺豬賣肉的生意,是他們姐弟跟其他幾個湖北老鄉合伙干得,年初寶安設市改名深圳后,很多以前明令禁止的,不讓干的事兒,現在都慢慢開禁了,這殺豬賣肉的生意雖然還是被國營肉聯廠的人舉報,但明顯抓得不是特別嚴了,甚至有默許的意思。
所以從年初下來,他們這個殺豬賣肉的湖北老鄉小團伙,營生還是不錯的。久而久之,鄭保紅這個“紅姐”的名頭,在湖貝村一帶也響亮了起來,都知道有位湖北的女漢子殺得一手好豬,所以偶爾周圍幾個村子里要殺豬什么的,都會來湖貝村找鄭保紅。有這么一位租客租在自己家,阿雄和他媽媽還是特別歡迎的。
所以有時候,他們姐弟倆拿豬下水來抵房租,他們都無所謂。再說了,鄭保紅做事兒敞亮,每次拿豬下水抵房租,不是多給了一副豬肝就是多給了半幅豬肺,怎么著都虧不著阿雄他們家。
……
……
豬肉燦講著他姐夫和他姐姐的故事,韓春雷聽得津津有味,這要放到以后都可以拍成一部電影了。
對于蘇大河的遭遇和命運,韓春雷心中五味雜陳,這在重生以前,他只是偶爾在一些回憶錄上能看到,感覺倒也平常,無非是特殊時代的特殊命運。畢竟字面上的感觸永不比親耳傾聽,而且當年那場浩劫里,這樣遭遇的人,蘇大河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的一個。
但是現在現場親耳聽著,卻是另一番滋味,從蘇大河的命運,到自己在后世悠哉悠哉地翹腳死宅打游戲,這個國家是經歷了多么偉大的變革,才有自己那代人幸福安逸的盛世啊。
如果再遇蘇大河,韓春雷也許會說,未來之盛世,如你所愿。
對于鄭保紅,對這個紅姐,無論是千里尋夫,還是殺豬能手,韓春雷都由衷地豎起拇指稱贊道,“阿燦,紅姐真是一位奇女子!”
“那當然,”豬肉燦講得口干舌燥,咕咚咕咚喝完了阿雄媽媽泡的涼茶,說道,“要不是嫁了我姐夫,我跟你說,我姐在我們那兒也是這個!”
(本章未完,請翻頁)
說著,阿燦豎起了大拇指。
“呵呵,豬肉燦,我看你你姐不是奇女子,是傻女子!”
阿雄這時候從廚房里出來了,雙手還端著一個大砂鍋,冒著裊裊白氣,香味飄溢。
院里有顆荔枝樹,荔枝樹下有個大石墩和幾把小竹椅,阿雄他們習慣在外面吃晚飯乘涼。
“哇,豬雜粥!阿雄媽媽做的豬雜粥,可是湖貝村最出名的,春雷你有口福了!”
豬肉燦也不管阿雄說啥,飛快地跑進出租屋里,抱著一個搪瓷碗出來,自顧自地舀起砂鍋里的豬雜粥。
豬雜粥?
韓春凱湊近一看,白粥里的那些豬雜應該就是豬肉燦帶回來的豬下水,再看阿雄媽媽還在廚房里一陣剁切,估計剩下的豬下水要拿來鹵了。
“春雷你等會兒,我去拿生抽和香油,要加這些吃豬雜,吃夠味兒!”
阿雄給韓春雷舀了一碗粥,返身回了廚房。
豬肉燦大叫道:“雄哥,別忘了帶點小香蔥,還有胡椒粉。”
“撲街仔,就你會吃!”阿雄哼哼了一聲。
“坐,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