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團的生意。通常是五六個人一個幫伙,一起出資來分豬肉賣,各自劃好賣的區域,比如湖貝村一帶,就是他姐弟倆來賣,尋常一天能賣出去幾十斤豬肉。
像他們這種五六人或七八人結伴入伙做殺豬買賣的湖北人,在這邊有好幾個團伙。因為他們不是供銷社也不是肉聯廠,所以買他們的豬肉是不需要票的,也不需要配額的,他們這些人幾乎壟斷了這邊私肉生意。
他們姐弟口中的貴叔,就是他們這個同鄉殺豬賣肉小團伙的頭,來深圳的年頭最久。貴叔沒來深圳前就是當地公社有名的殺豬老手,這些年來也一直是他主刀殺豬割肉分肉,是小團伙的主心骨,從到鄉下買豬、殺豬、分肉都是貴叔主持。
這一年來,貴叔的手總是隔三差五的發抖,所以才把殺豬的手藝交給了鄭保紅,但說了算拿主意的還是貴叔。
一頭豬八個人分本來就不夠賣,現在他又來兩個親戚投奔,顯然是破壞了小團伙利益的平衡。但一如鄭保紅所言,還能反了貴叔不成?做人不能忘本啊。
“姐,你總記著他的好,你咋不想想,這每次咱們分到的豬肉,和他們幾個一比,都是最不好賣的呢?你看,現在連豬下水都歸咱們姐弟賣了!”
豬肉燦越說越生氣,站起身來,大聲道,“既然他不守規矩,反了他又能怎樣?大不了我們拉上雄哥,還有春雷一起干!我們自己下鄉買帶毛豬,我們自己分豬肉賣!”
“呵呵,別,阿燦,可別算上你雄哥我,”阿雄敬謝不敏地擺了擺手,笑道,“你們這生意風險太大了,哪天被肉聯廠的人拉著公安給你們一鍋燴了,那就虧到姥姥家了。我還是和阿強開小巴好,這生意,穩!”
“雄哥你別聽他滿嘴胡話,”鄭保紅解釋道,“貴叔對我們姐弟不薄,我阿紅做人還能這么不厚道?再說了,阿燦,你跟貴叔下鄉買過帶毛豬嗎?一頭帶毛豬你知道多少本錢?平日里都是貴叔張羅大家伙兒,東挪西湊才買得起一頭豬來,要單干你上哪兒搗騰本錢去?你少胡來!”
鄭保紅太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氣了,心地是好的,就是做事說話太沖動。就憑他姐弟倆,想單干殺豬賣肉?太天真了!不說本錢,就說撇開貴叔單干,就破壞了規矩,里頭水深的很,容易遭來是非。
豬肉燦不服氣,把目光看向春雷,說道:“春雷兄弟不是要來深圳做買賣的嗎?拉他入伙我們一起湊本錢唄,本錢不夠我們就買頭小的唄。”
“別,燦哥,你也別算上我。”
韓春雷搖著頭,擺手婉拒道,“我不覺得這私家豬肉生意,以后還能好到哪兒去。現在你們這么干還能掙錢,是鉆了當前政策的空子。但你們自己也說了,現在公安也好,肉聯廠也罷,你們大街上拉著板車賣豬肉,他們也追得不是特別緊了,這說明什么?”
鄭保紅沒問,在思索。
豬肉燦問道:“說明什么?”
韓春雷道:“說明在默許,說明政策可能在變,說明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賣豬肉了。”
豬肉燦道:“那還不好?那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膽,不用害怕被他們攆兔子一樣了啊。”
鄭保紅唔了一聲,若有所悟道:“春雷的意思是說,一旦政策變了,大家都能干這買賣了,搶飯的同行就多了。”
“紅姐說的對,而且你們想過沒,如果肉聯廠、甚至供銷社都不用憑票買肉了,而且人家是大廠大柜臺,價格公道肉新鮮,關鍵是可選的又多,那憑什么跑你一個私販手里買豬肉?不怕買到瘟豬肉嗎?”
韓春雷的這通話重重地落在了鄭家姐弟的心頭。
阿雄頗為贊同地點頭說道:“春雷這番話說得不無道理啊,就像我們小巴車,那是因為各個屋村和工廠、作坊都沒通大巴,而且現在大巴車的車輛和公交線路又少,一旦都成熟了,我們小巴估計也生意難做了喲。”
韓春雷點點頭,這個毋庸置疑,這是時代的必然發展,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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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下,人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最直觀表現。再過幾年,公交線路越來越成熟,再接著往后推移,地鐵、城市輕軌的開通,私人小巴市場的生存空間必然是很窄,幾乎為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