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十點,張喜祿才回來了。
這家伙滿身的酒氣,踉踉蹌蹌,走路都打著飄兒。阿強把他送到門口,交給韓春雷后就閃人了,因為明天還要早起出巴士。
韓春雷攙著這家伙回了房間,剛想把他平放到床上。突然,張喜祿一把抱住韓春雷,把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噴著重重的酒氣,一臉陶醉地說道,“春雷啊,你喜祿哥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摟著人姑娘的小腰。你曉得嗎?和我蹦叉叉的那姑娘,比咱們長河招待所的小李會計還要好看。帶勁,真帶勁!嘖嘖,難怪你小子非要來深圳啊,哥這回跟你真是來對了!”
韓春雷:“……”
長河招待所的小李會計,是從省城杭州來長河公社鍛煉學習的,人長得好看也挺洋氣,雖然和張喜祿這個二道販子沒什么實際的交集,但絲毫不影響張喜祿暗戀她。
“弟啊,若不是這趟,哥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這么精彩吶。”
張喜祿輕輕用臉舒服地蹭著韓春雷的肩膀,手也不老實,在他后背一通游弋,咂嘴說道,“你是沒摸到啊,跟我跳舞那姑娘的小手喲,滑不溜秋的,都快嫩出水兒來啦。”
“惡心!趕緊給我起開!”
韓春雷一陣惡寒,把張喜祿一把推到床上,跳將開來,說道,“喜祿哥,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雖說深圳現在要搞大發展了,社會風氣也慢慢開放了,但不代表你可以耍流氓啊,小心被人姑娘告你一個流氓罪,到時候抓進去勞動改造個兩年算你運氣好,萬一挨了槍子兒,你可別說我帶你尋了死路!”
這可不是韓春雷危言聳聽。
要放他重生前那會兒,撩個妹皮一下那有什么打緊的?但現在這會兒可不比以后啊,他記得微博上有人轉過八十年代的一些舊聞往事,說是八十年代這會兒打擊流氓罪,可不是簡單的批評教育,而是屬于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罪刑,是刑法嚴厲重點打擊范圍。
他后來也聽姥姥姥爺講過,說是八十年代嚴打那會兒,有人因為私底下偷偷同居被女方父母舉報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更有人因為穿衣暴露拍寫真,直接被勞動改造了五年。有人因為亂搞男女關系被判了死刑,有人因為強吻女青年的嘴挨了槍子兒,
要依著這量刑標準,張喜祿這樣的碎渣,再過幾年到了全國嚴打階段,還摟腰扭屁股摸人姑娘小手,呵呵,一顆花生米絕對跑不了。
“喜祿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兩句,我真不是嚇唬你,咱們來深圳……嗯?喜祿哥?”
韓春雷還想叨叨兩句,床上張喜祿已經鼾聲如雷,醉成死狗,沉沉睡去了。
他苦笑地搖了搖頭,算了,回頭找個時間,再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韓春雷覺得既然張喜祿跟著他來深圳了,甭管能不能發達,他都要把張喜祿全須全尾地帶回去。重生到這個時代以來,張喜祿是他第一個交到的好朋友。他珍惜這份友誼。
……
……
一夜既過,天亮。
韓春雷早早醒來下了樓,不過阿雄比他起得更早,匆匆跟韓春雷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準備出早班小巴了。
“紅姐,早啊!”韓春雷沖站在天井邊刷著牙的鄭保紅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