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徐思齊是剛到上海的外鄉人,再仔細一查他的家世背景,更是毫無威脅而言,這種坑人的把戲自然發生。
正常來說,如果是對付普通人,這招幾乎是百試百靈,畢竟白紙黑字寫著呢。
明知道自己被巡捕坑了,也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
…………
犯人的被褥很少拿出去晾曬,加上監獄內的環境陰冷潮濕,時間久了,就有一股發了霉的酸臭味道。
來到4號牢房門前,巡捕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對徐思齊說道:“進去!”
徐思齊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警官,有件事要勞煩你。”
“啥事?”
“我平時有看報紙的習慣,明天能不能幫我買一份報紙?”
巡捕看了看徐思齊,鼻孔里發出哼的一聲,說道:“擺譜兒擺到巡捕房來了,你也不打聽打聽……”
徐思齊插口說道:“等我出去后,必有重謝。”
“重謝?有多重?”
“你開個價兒。”
巡捕心里很清楚,徐思齊這件案子純屬冤案,只要黃金大戲院愿意出證明,估計三五天也就無罪釋放了。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兩塊錢……行嗎?”
“行!”徐思齊一口答應。
“你要看啥報紙?”巡捕心里有些后悔,感覺自己要少了,這位沒有半點猶豫,看樣子是有錢人啊。
“世界報,申報,每樣各一份。”
“好,就這么說定了。”
兩人之間有了灰色交易,巡捕對徐思齊也算照顧,特意送來一床干凈的被褥。
正常來說,每間牢房核定人數為十二人,租界治安相對比較好,平時也沒那么多犯人。
巡捕房監獄屬于看守所性質,重犯都被送去了提籃橋監獄。
左側一張上鋪空著,徐思齊爬上去把被褥鋪好。
來了新獄友,其他犯人都坐了起來,沒有人說話,全都一聲不吭的看著徐思齊。
借著昏暗的燈光,這些人看著有些面熟。
徐思齊說道:“你們好,我是新來的,以后多關照。”
一個悶悶的聲音說道:“關照啥呀,我們還不知道讓誰關照呢……”
他說話帶有明顯的東北口音,徐思齊立刻想起來,他們是前兩天在四馬路唱歌的那些學生,于是問道:“你們都是東北的吧?”
“嗯。”
“那、怎么到上海來了?”
“我們不想當亡國奴,就偷著跑出來了。”
“同學,聽我一句勸,學生還是應該做好本分,你們這樣偷著跑出來,荒廢了學業不說,家里肯定也惦記你們……”
徐思齊話音未落,角落里傳來哭泣聲,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的少年哽咽著說道:“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他的悲傷沒有持續多久,立刻被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們當初為啥出來,忘了?”
少年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沒忘,可是,這么大的上海,去哪找共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