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把她當做了自己人,鈕祜祿氏便未再刻意瞞她,但卻囑咐了她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皇上。
英珠答應了。
鈕祜祿氏卻要她每日抽出一炷香的時間給她念書,代替宮女的工作。
只因鈕祜祿氏說她聲音好聽,聽著讓人舒服。
英珠說話時不疾不徐,沒有多余的起伏,聲音柔和酥軟,卻沒有那種甜到膩人的味道。
是那種像含了蜜餞在口中,那種軟和甜慢慢化開的感覺。
聽著這樣的聲音,鈕祜祿氏很快就會睡過去,但睡夢中也會很踏實。
英珠剛念了一刻鐘的詩經,就見鈕祜祿氏睡著了。
她沒有停,而是繼續念,語調始終不變,看著鈕祜祿氏平靜安詳的睡容,英珠心情有些復雜。
誰能料到那個在外強勢蠻橫,仿佛無堅不摧的鈕祜祿貴妃也有如此平和柔軟的一面呢。
貼身相處,才會發現一個人的另一面,并非表面上讓人難以親近。
鈕祜祿貴妃不比孝懿皇后差多少,都是極簡單的人。
只不過一個是自始至終都是柔軟的,讓人親近的。
另一個是用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柔軟的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想要親近,其實也不難。
英珠念了一炷香的功夫,見鈕祜祿氏睡得熟,也沒離開,撐著下巴閉眼小憩。
若是鈕祜祿氏醒來叫人,她也好及時幫忙。
即便做了這么久的嬪妃,那些骨子里伺候人的習慣一時還改不過來。
等到鈕祜祿氏醒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后,外頭的光芒沒那樣耀眼了。
眼下已是五月初,空氣帶了些暑熱,樹上的葉子泛著青綠。
因日頭開始西斜,那些暑熱漸漸散了些,周圍變得清涼了些許。
英珠睡的淺,鈕祜祿氏一動,她就醒了。
鈕祜祿氏看一眼她,沒說什么。
英珠扶她起身,從一旁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道:“娘娘渴了吧,喝兩口茶潤潤喉。”
鈕祜祿氏嗯了聲,接過茶杯,抿了幾口,又遞了過去。
英珠放下茶杯,道:“太醫說了,娘娘這頭痛癥是思慮過多的緣故,有些事沒必要放在心上,娘娘氣他人得志,豈不知她們也在惱恨自己沒娘娘的福氣呢。”
鈕祜祿氏聞言,忽然定定地看住她。
英珠略一頓,垂了眸,“奴才多話了,娘娘莫要怪罪。”
鈕祜祿氏收回目光,擺擺手,“有什么好怪罪的,你說的是實話,她們的確不如本宮,本宮沒必要生氣。
只是難得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以前只有鄂嬤嬤會如此勸本宮。
過去瞧著你謹慎,現在看來,你倒是有點心直口快了。”
雖如此說,嘴角卻帶著笑,的確不像惱她多嘴的意思。
英珠便放了心。
她雖然得了鈕祜祿氏的庇護,但畢竟地位懸殊,有些事委實不好插手太多。
言多必失,她要切記。
鈕祜祿氏看她這沉默的樣子,搖了搖頭,“你這性子啊,看著挺沉悶的,本宮原未料到皇上會瞧上你,不過是念著穩重有穩重的好處,誰想你還真入了皇上的眼。
現在看來,你還真有幾分讓人喜歡的地方,本宮倒是有點理解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