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起身,屈了屈膝,“勞貴妃娘娘掛心。”
鈕祜祿貴妃擺了擺手,“那王氏如今可是真慘,不僅失了孩子,還被禁了足,呵,果真是自作自受,報應不爽。”
話雖如此,語氣卻并無幸災樂禍,只有淡淡的感慨。
沒了孩子對一個女人而言已是極致的打擊。
這樣的結果也就不算什么了。
英珠自是聽說了王氏害章佳氏毀容的事。
此次王氏被禁足便是因為此事。
但實則并不僅僅因為此事。
至少表面是因為王氏情緒不穩,德妃令其禁足宮中養病。
至于養到什么時候,誰又知曉?
還需皇上發話。
“進了宮的女人從來只有兩種命運,要么得寵,要么失寵。然而無論得寵與否,最終的結局只有那一個。
在這宮里,得寵與不得寵,最終都會發瘋。
一個瘋了的女人什么也干的出來,這王氏得寵多年,為了爭寵,拋棄了自己的孩子,看著清醒,實則已經瘋了。
能夠在這樣的爭斗中讓自己不發瘋,就已經算是贏了。”
鈕祜祿貴妃深深地看了英珠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是想做瘋的那個人,還是始終清醒的那個人,全在你自己。”
英珠默默咀嚼著這番話。
即便想做不瘋的那個人,但是不瘋的代價或許就是滅亡。
就像曾經的孝懿皇后。
但她還是不想做瘋了的那個人。
不愿成為那些女人中的其中一個。
誰不想做清醒的那個人?
只是人往往意識不到自己走在瘋的路上。
等到瘋了,一切都遲了。
英珠忽然就明白了鈕祜祿貴妃的話。
無論在這后宮有多少個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有多少個是你的敵人。
但真正的敵人始終只有那一個。
那便是你自己。
只有真正贏了自己的人才能掌控自己,而非被他人掌控。
真正贏了自己的人才能以清醒的姿態俯視別人。
這樣的誘惑是巨大的。
但這過程也是萬分艱難的。
因為自古以來做到這一點的人極少。
只要進了這后宮,要么在沉默中發瘋,要么淪為權利和斗爭的奴隸,漸漸失去了自己。
這些人都是失敗者。
從選擇了這條路開始,她就沒有給自己失敗的余地。
若失敗,她寧愿選擇滅亡。
至少到死的那一刻她仍舊是清醒的。
那也是不枉這一生了。
對得起老天賜予她的這份幸運。
英珠驚訝于鈕祜祿貴妃能有這樣一番話。
能有這樣清醒的一番話,便證明鈕祜祿貴妃與這宮里所有的女人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