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一道道新舊間雜的痕跡,也不知道被打開多少缺口,又重新被填補上。
甚至還能看到不計其數的殘肢斷臂鑲嵌在城墻里,這顯然是雙方激戰時搶修城墻,有好些尸骸都沒有來得及從砂石木料中清理掉,直接埋入城墻之中了。
在抵達淅川城之前,楊澗心里覺得三皇子、沈漾等人遞過來的信函多有虛夸其辭,他怎么都不相信龍雀軍能在那么激烈的攻防戰中支撐下來,能在數倍梁軍精銳面前守住淅川這么一座殘破城池。
這一刻,他站在西城門下,卻是愣怔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這才認真的打量了韓謙幾眼,說道:
“王相離開金陵時,我與他喝過一席酒,聽王相評點朝野人物,說你父親治理地方有大才,但王相當時顯然是沒有見到你啊!”
韓謙聽楊澗的語氣有些寡淡,心想他未必是真心贊賞自己,再看到他的神色更多是僥幸后的放松。
韓謙直當作看不出來,還禮道:“楊侯謬贊了!”
楊澗這時候微微吐了一口氣,神色振作起來,繼續陪同三皇子、李普等人往殘城里走去。
不管之前韓謙與三皇子有多劍走偏鋒,勝得有多僥幸,但楊澗都得承認龍雀軍畢竟守住了淅川城,為成逆轉荊襄戰局最為關鍵的轉折點。
而樓船軍水軍也冒險打通梁軍的封鎖,與淅川守軍成功會師,梁軍這時候除非在極短的時間內強行攻下襄州城,要不然的話,就只有灰溜溜的撤退一途可走。
大楚這幾年在西翼重點經營襄州城,又有杜崇韜率兩萬多精銳駐守,楊澗相信杜崇韜再無能,守住襄州城的時間,怎么也要比三皇子守淅川城長一些。
要是在這樣的形勢下,梁軍還敢再在荊襄地區多滯留兩三個月,楊澗都有信心陛下有能力將這次南下的梁軍主力都吃掉!
“張平張大人呢?”信昌侯李普往鎮將府方向走去時,心緒才平復下來,突然間才意識到沒有看到侯府監丞張平的身影,疑惑的問道。
其他人不見,李普能忍耐住不問,畢竟這么慘烈的戰事,誰都有可能發生意外,但張平身為侯府監丞,平時只需要守在三皇子身邊,應該不需要到第一線沖鋒陷陣。
此時沒有看到張平,信昌侯李普頗為疑惑。
“戰時,殿下不顧兇險,冒著敵軍箭石,臨城視軍、激勵士氣。張平張大人為救殿下,左肩被落石砸得粉碎,此時還沒有醒過來。”柴建站在一旁說道。
李普隨鎮遠侯楊澗登岸,見三皇子待他沒有預想中那么冷淡,還以為三皇子為援軍及時趕到心懷感切,沒有想到卻是張平在城頭冒死相救,化解了三皇子對他們的一些隔閡。
李普這時候臉色則更是柔和許多,伸手輕撫李知誥的肩頭而行,仿佛心里對李知誥當日所為絕無芥蒂。
韓謙神色微微一黯,落后半步,與興高采烈的眾人稍稍拉開些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