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獲默然無語,卻也不肯真就這樣帶著清陽郡主前往岳陽見潭王。
馮繚蹲跪到韓謙的身側,說道:
“賊后加害老大人后,殘尸懸于東市示眾。范錫程人當時在徐州,星夜聞訊趕回金陵,潛入宮中行刺賊后,要為老大人報仇,卻慘遭殺害;我等趁巡街禁軍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乘機搶出老大人的尸身,然后想辦法運出金陵,護送回敘州來。只可惜未能將范爺的尸骸搶回來……”
韓謙怔怔的跪在那里,沒想到范錫程也死了,轉身朝金陵方向叩以三下響頭,以謝范錫程對他韓家的忠義。
馮繚繼續說道:“趙闊身份也已查明,他是梁雍王秘設承天司所豢養的精英秘卒蟄虎,這些年一直潛伏在老大人的身邊。”
“怎么可能?荊襄一戰,我等在滄浪筑城,趙闊曾偷聽我等談話,知道我們已經猜到梁雍王當時就在宛州(南陽)坐鎮,韓謙當時就擔心他有問題,還特地叫趙無忌潛行其后監視他有無異常。他當時直接返回敘州,并沒有與梁軍通風報信啊?”奚荏難以相信趙闊會是梁國潛伏過來多年的秘諜。
馮繚說道:“趙闊交待說他當時認為大人即便猜到梁雍王的行蹤,也不可能逆轉荊襄的局勢,也察覺到趙無忌在暗中跟蹤,所以才沒有去宛州通風報信,卻是沒有想到梁軍會在淅川城下吃那么大的苦頭。”
奚荏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
既然這一切皆是趙闊交待,那定然不會有假,細想下來,大概事前誰都沒有料到龍雀軍有守住淅川的可能。
“要不要將趙闊帶上來?”馮繚問道。
韓謙眼角抽搐的跳動了一下,點點頭,要馮繚將趙闊帶上來。
趙闊被上了枷鎖,面容枯槁,須發蓬亂的被兩名侍衛押進來,看到韓謙跪在韓道勛的棺前,長嘆一聲,也撲通跪在棺前。
“你有機會潛回故國,為何留下來束手就擒?”韓謙手按住腰間的佩刀,陰戾的盯住趙闊。
趙闊說道:“渦陽兵災,我父母兄弟皆死于亂兵,我攜年幼小妹乞討茍生,病疫于野,蒼天不應,雍王湯藥侍之,茍全性命,唯有以性命相報才能還此大恩。而老大人夙夜為國為民,卻遭如此慘死,皆是趙闊之禍,趙闊于心深愧,然忠義不能兩全。此外,老大人臨刑前留了一幅血書,交給獄卒秘藏,趙闊尋得后,覺得應該親手交給少主。”
趙闊從懷里取出一副從割自袍襟、破指而寫的血書,韓謙展開直見上書數行血字:“楚州舊事,積郁多年,轅刑在即,此生恍然眼前,真覺生死事小矣,吾兒勿以為念……”
韓謙閉目,一行清淚流下,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將趙闊押下去。
片晌后,聽得院子里一聲悶響,靈堂里眾人嚇一跳,馮繚跨出門檻,卻見趙闊已經倒在院中,頭顱破開一個大窟窿,血汩汩涌出,旁邊的假山石也是沾染血跡……
趙闊竟然撞石自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