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王嬋兒回到居所,將侍女喝退下去,但她心里對剛才議事時姚惜水與宮使竟然要她忍下氣選擇妥協,心里猶滿是牢騷,這會兒再也忍耐不住發泄出來:
“為何要讓韓謙兼領敘州刺史,拖延著不任命新的敘州刺史,岳陽的天真就要翻了不成?”
王嬋兒絕不是不夠聰明,要不然她也不能活到現在,但她半輩子都掙扎在安寧宮徐惠的陰影下,掙扎在隨時都會母喪子亡的恐懼之中,在宮里小心翼翼甚至都口大氣都不敢喘,心理扭曲壓抑到極點,今日驟然成為高高在上、真正大權在握的太妃,性格里被壓抑半輩子的那一部分,怎么可能不扭曲膨脹?
姚惜水多少能理解太妃王嬋兒的偏執,耐著性子勸說道:“當年為迷惑馬家,韓道勛、韓謙是以‘割據’的勢態治敘州、鎮壓當地的異己分子。此時不僅田城、高紹、林海崢等人的家小,就連韓謙這幾年所招攬的部曲家小,以及馮氏族人及奴婢四千余人,都遷入敘州,敘州地方上的大姓番戶也差不多被韓謙打殘、鎮服。奪下潭州后,掌握敘州州營的將領、武官,更都是韓謙的嫡系,即便不任命韓謙兼領敘州刺史一職,也無法改變韓謙掌控敘州的事實,還不如先遂了殿下的心意。也只有如此,才能知道韓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能打什么主意?他辛辛苦苦將清陽郡主帶回來,總不可能真要留在敘州守三年的孝,我看他就是拿這事逼迫溥兒,溥兒卻偏偏要上他的當!真要讓此廝兼領敘州刺史,從此之后,敘州不就變成姓韓的了?你們一直都說沈漾介直可用,今日這事,你們就確定他不是早就暗中受到韓謙的收買?”太妃王嬋兒憤憤不平的說道,喝了一口茶,發現茶有些涼,又氣不打一處來,這時候卻又不能將侍茶的女侍拉過來抽兩耳刮子,也只能強行忍下氣。
只是,想到韓謙當初為金陵劇變所擬定所有應變預案里,獨獨將她給漏掉,而每想到自己要是落到徐惠那賤婦手里會是何等凄涼的下場,心頭對韓謙就難抑怨恨。
即便敘州事實上已經落在韓謙的控制之下,即便敘州乃是人煙稀少的瘴蠻之地,還民風彪悍難治,但想到要讓韓謙實領敘州刺史,想到這次算是半正式承認韓家在敘州父子相繼的事實,她心里還是極度不爽。
她沒有將這廝揪過來讓他跪地求饒就已經夠客氣了,怎么還愿意看到他轉身便成坐鎮一方的藩帥級人物?
此外,姚惜水等人都說沈漾乃是楚之直臣,她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沈漾站出來逼迫他們盡快確定敘州刺史的人選。
姚惜水頗為無奈的看向繼續以慈壽宮使身份在內府陪伴在太妃身邊的夫人,希望夫人此時還能壓得住太妃王嬋兒先吞下這口惡氣再說。
倘若不是料到韓謙在得知金陵劇變后必會以最快的速度想辦法從蜀國趕回大楚,她們甚至都沒有必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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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險穿過樓船軍的封鎖趕回岳陽。
那樣的話,也就沒有必要一定將太妃王嬋兒推出去,與楊元溥分庭抗禮,以致楊元溥與太妃王嬋兒的母子之情,這一刻也驟然間淡薄到極點。
不過,這也無可奈何之事。
而他們之前也推測,金陵劇變的消息傳到蜀都后,他們蜀主王建就算不悔婚約,也會拖延婚期,但他們還是始料不及韓謙會將清陽郡主帶回大楚。
目前姜獲從敘州帶回來的說法是清陽郡主擔心大楚有變會波及潭王,心里牽掛潭王太甚,便趕在起程之期前倉促離開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