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伯、二伯不會理解。
信昌侯府及晚紅樓一干人不會理解。
鄭榆不會理解,而鄭暢、鄭暉二人在亂世將臨時心里想得更多或許還是鄭氏宗族;這或許是前朝晚期近百年來軍閥亂戰在他們內心最深處所形成的烙印,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都無力保全一方水土,只能盡可能讓自己的宗族在波瀾詭譎的世事變化中先生存下去。
沈漾或許也有保一方平安的心思,但終究是太消極了,也或許與父親一樣,在不得已之時只能暫時將希望寄托在以往并不看好的信王身上吧?
李知誥調任鄂州刺史這么重大的事情,楊元溥都沒有詢問敘州的意思,除了太妃、鄭家、信昌侯府眾人發揮作用以及楊元溥自身之外,韓謙相信剛與楊元溥成婚的清陽郡主,對敘州的態度也應該發生搖擺了吧?
韓謙突然發現,這種種微妙的變化,他完全感到不到有絲毫的意外,仿佛理應如此。
有這些變化才是正常的,沒有這么變化才是不正常的,或者說他被蒙弊住了。
為了更精準的掌握岳陽眾人的人心,韓謙又將信王斬殺徐渚信息傳來后岳陽各方面的反應細問了一遍,見田城、高紹、楊欽隱然有著掩飾不住的憤怨,淡然笑道:“人心都會變化的,這世間誰都不欠著誰的?倘若有朝一日,我不能給你們庇護,你們也無需戀棧不去?”
見韓謙一副清風任過林崗的淡定樣子,馮繚卻是急切,說道:“大人就算無欲無求,要在這窮山惡水間守這一片靜土,但李知誥被調去守鄂州,換柴建出任邵州刺史,到時候必然也會折騰我們,極大影響到敘州的發展。”
從去年九月起,敘州不計成本投入錢糧,拓寬雪峰山驛道,就是想著打通敘州經雪峰山往邵州,繼而往衡州、永州、潭州延伸的商路。
目前鄭家與信昌侯府所主導的應對之策,明顯是一個政治上的分肥,鄭家重點還是經營黃州及周邊地區,需要岳陽往黃州進行資源傾敘州,將李知誥調往鄂州,也能相當程度上庇護黃州不受東南方向的威脅;信昌侯府將李知誥調往鄂州,除了分李知誥的兵權之外,同樣又將邵州、衡州當成地盤經營的意味在。
真要叫他們的圖謀得逞,怎么可能對敘州沒有影響?
所有的事情,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楊元溥或許已有以人主自居的心思,除非發生大的變故,要不然的話,對敘州這邊的感激之心只會日益淡薄,甚至楊元溥內心深處會有意識的逆違韓謙對他的影響也說不定。
馮繚是從少年時期經歷過來,知道楊元溥這個年紀天然有一種對抗一切、打碎一切的沖動,盡管有時候這一切是他的依賴與寄托。
針對這種變化,馮繚覺得韓謙怎么都應該有所行動了,而不能真就坐看敘州被徹底的邊緣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