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昌侯李普及護軍府典軍都尉陳銘升,怯戰無勇,先棄秋湖山,致將卒家小萬人被安寧宮叛軍俘殺,又輕信無能,為楚州用為誘餌,損兵四千又失丹陽城池。殿下對你二人失望之極,特下口諭令韓謙趕到潤州,撤去你們二人的統兵之權,代掌之,著你們二人速歸岳陽接受懲處!”
李普老臉漲得通紅,他知道韓謙是胡說八道,這么重要的人事變動,即便韓謙行動火速,他無法提前得到消息,楊元溥也不可能沒有手諭給韓謙。
陳銘升可不甘心這么輕易就被所謂的“口諭”奪走兵權,將佩刀橫在身前,厲聲質問道:“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你沒有行樞密院的令旨,沒有殿下的手令,憑什么撤換我們?”
“信我者,請站長街之東!”韓謙無視李普、陳銘升的質疑,看向左右將卒,揚聲說道,“我雖然沒有把握一定將大家帶出這困局,但韓謙只要不死,絕不先逃,有違此誓,愿受五馬分尸之刑!”
五馬分尸是一個在場大多數人不愿意提起、也被嚴令禁止提起的詞,卻像一道閃電劈入無數人的靈魂深處。
韓道勛死得是何等之冤,即便目不識丁的底層將卒心里都清清楚楚。
“信韓大人者,請站長街之東!”
“信韓大人者,請站長街之東!”
“信韓大人者,請站長街之東!”
趙無忌、孔熙榮、魏常、施績等鼓躁大叫起來,在還沒有徹底亮起來的晨曦之中,將卒及家小身影多少還有些黑黢黢的,仿佛潮水一般,都往街東涌過去,鎮埠沿河長街,西面臨河的一側要更開闊一些,稀稀落落就剩下那些出身信昌侯府的武官將領,甚至還有不少武官將領,內心涌動著站到長街之東的沖動。
“侯爺,老寧對不住侯爺您!”一個軒然大漢從街西走到長街上,朝信昌侯砰砰叩了三個響頭,隨后麻利的爬起來,站到長街東側。
隨后又是二十多人紛紛站出來給信昌侯李普叩頭,然后走到長街東側。
李普臉色難看到極點,沒想到他信昌侯府培養出來的精銳,在這一刻竟然會背叛他。
袁國維看得出這些人都是隊率一級的基層武官,他們在長期征伐歲月里,跟底層將卒在血與火中所結成的生死之情更加濃厚,而且他們作為信昌侯府的嫡系也更清楚李普、陳銘升要放棄家小眷屬的心思,他們在過去這些天其實是最掙扎跟矛盾,韓謙的出現,則叫他們堅定了與信昌侯府決裂的決心。
這便是人心所向。
“李侯爺、陳都尉,你們現在信還是不信?”韓謙再次看向信昌侯李普及陳銘升,問道。
信昌侯李普看向身邊稀稀落落剩下不到二百人的親衛,臉色陰晴不定。
“李侯爺,韓大人估計也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殺你的心思。”袁國維壓著聲音勸說道。
信昌侯李普聞言一驚,雖然韓謙臉色平靜得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但韓謙身后的孔熙榮、趙無忌等人,可是殺氣騰騰啊,他真要跟韓謙爭辯下去,逼得韓謙不得不出辣手奪兵權,他憑身后不到二百人的親衛,能殺出重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