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元溥才心力憔悴的揮了揮手,跟沈漾、王琳說道:“沈漾先生、王琳,你代我禮送阮大人、殷大人回驛館休息。”
“殿下,切不可妄信韓謙這狗賊的污蔑之言啊!”王琳惶恐叩頭說道,生怕他站起來走出大堂,便會有成百上千的悍卒圍上來將他剁成碎塊。
沈漾知道與楚州合議是勢在必行之事,即便他與王琳身上有疑點,殿下暫時也不會拿他怎么樣,但這將也更令他難以為自己辯解,當下只能先站起來,朝楊元溥拜了拜,然后敦促王琳一起陪同阮延、殷鵬先離開。
看沈漾這一刻似又哀老幾分,姜獲看著沈漾兩鬃白發,心里疑惑不解,實在不明白韓謙怎么會覺得沈漾會有問題。
只是背后涉及太深太復雜的斗心斗智,韓謙列舉的諸多疑點又不容質疑,姜獲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臣酒喝得有些多,要先還家休息,請殿下允許。”韓道銘見楊致堂等人還坐在原處,顯然是還要留下來與殿下商議如何收拾接下來的混亂局面,他的身份在這一刻變得很尷尬,只能站起來先避嫌告辭離開。
楊元溥陰沉著臉點點頭,允許韓道銘離開;接下來自知沒有資格參與最機密事磋商的人相繼告辭離開。
青陽郡主身為側妃,不管私下里怎么樣,公開陪宴是可以的,但不能公開參與議論政事,這時候先返回內宅。
偌大的廳堂很快就剩下楊元溥、張平、姜獲、楊致堂、李普、鄭榆、鄭暢、張潮數人。
這時候殘宴撤走,佑大的廳堂擺著幾張長案。
楊元溥盯住韓謙出城留下的那封信,差不多已有一炷香不吭一聲,靜寂的大堂叫眾人感覺仿佛靜坐幽寂的山谷里。
楊元溥不說話,張平等人坐在下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才好。
韓謙這封信函里的信息量太大了,明面上是指出沈漾、王琳兩人的可疑之處,提醒這邊在與楚州談判時,不要被沈漾、王琳牽著鼻子走,同時韓謙這也是為自己當初擅往金陵從李普手里兵權之事辯解。
因為殿下身邊出現內奸,韓謙這是迫不得已才沒有提前打招呼,更沒有辦法將他心里的打算全盤相告,并非是韓謙他囂張跋扈啊。
這才是韓謙留信的真正言外之意。
又過去良久,楊元溥長吐一口氣,似將胸臆間的惡氣吐盡,看向在座的眾人,緩緩說道:“看來我以往是確實有些誤解韓師了,未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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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師不告而取兵戶殘部實有不得已的理由,也未能真正體會到韓師為父守孝的赤誠之心,還想著韓師要是能答應與王文謙之女的婚事,在攻陷金陵之后,我便可以順理成章要求韓師留在我身邊謀事——是我錯了,以致令韓師不得不走。”
楊元溥這一段看似自我批評,卻叫楊致堂、鄭榆、鄭暢等人聽了暗暗心驚,沒想到殿下之前也有意促成韓謙與王文謙之女的婚事,打的主意竟然是不想戰后放韓謙回敘州去?
是啊,戰后便殺韓謙,會令天下臣子寒心,但放韓謙回敘州,又無疑是縱虎歸山,唯有留在身邊用著,一步步削弱其影響力最是安全。
此時議婚嫁,便是想要戰后韓謙沒有借口再拿孝道出來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