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曹干會建議韋群在商議分界時,胃口更大一些?”清陽問道。
“韋群、曹干持國書而來,他們無權擅自改弦更張,但他們可以拖延時間,等大蜀國主新的決定傳令過來,”云樸子說道,“但照老道的,思州不過六七萬人丁,極盛時擁兵不過五千,夾攻婺僚人出力也不甚大,此時卻要劃走婺僚人三分之一還多的地盤,蜀國內部不可能沒有人沒意見。而從另一個角度,思州僅僅是楚國的羈縻州,思州地盤大一點小一點,對楚國實質上并沒有多少影響,甚至還要擔心羈縻州地盤太大,變得更不聽招呼、更野心勃勃,但對蜀國就不一樣了,可能還是會有一些變數吧……”
“要是韋群、曹干不拖延時間,直接將我父王的國書獻給陛下,就沒有變數了吧?”清陽盯住云樸子問道。
云樸子點點頭,說道:“確是如此,大蜀國主不至于為這一小塊偏隅之地言而無信,但問題在于,韋群、曹干明知道出現這么大的變故,而不伺時拖延,等新的決策,回到蜀國,或許會遭彈劾——曹干心思游離,或許就在這里。”
“云道長,你覺得曹干該不該拖延?”清陽郡主問道。
“思州民亂,極可能牽涉到黔陽侯,這背后的錯綜復雜,非老道所能看透,恕老道回答不了郡主的這個問題。”云樸子坦誠說道。
“韓謙是否真有吞并思州的野心?”清陽郡主問道。
“老道能窺破黔陽侯的心思,當年也不至于淪落為喪家之犬了,”云樸子苦笑道,“不過之前有沒有動手腳老道不知道,但楊行逢之前楊護求援于敘州,韓謙百般為難,看到形勢于敘州有利,有消弱思州的機會,居心不良則也是一定的。”
“倘若我要助黔陽侯奪思州,該怎么勸說曹干?”清陽盯住云樸子問道。
“……”云樸子背脊冷汗直冒,屁股都不敢再坐踏實,顫聲說道,“此事泄漏出去,老道身首異處事小,郡主遭罷黜,從此幽禁冷宮,日子絕不可捱啊!”
清陽輕攏著已經隆起的肚皮,說道:“我聽說李瑤那賤婢跟淑妃的肚皮也有動靜了,云道長覺得本宮什么都不作為,距離幽禁冷宮的日子,還有多遠?”
“李將軍念著娘娘的恩情……”云樸子說道。
“云道長,你真是欺本宮什么都不懂?”清陽眼色驟然凌厲起來,盯住云樸子,“要不是還有其他人在背后使力,云道長真以為本宮將一冊破書遞到陛下案頭,就能叫陛下最終下決心用李知誥取替杜崇韜坐鎮舒州?云道長真以為本宮會狂妄到一點輕重都分辨不出來,真就以為李知誥得勢之后,只會念著我一人的好?”
“老道愚鈍,但對娘娘絕對是知無不言,絕無半點欺瞞,只是黔陽侯未必會領娘娘的情啊……”云樸子說道。
“你欺不欺瞞本宮,也無關緊要,除非雞飛蛋打,本宮也奈何不了你,”清陽走到窗前,說道,“陛下困于岳陽時,本宮想著陛下總歸是要依賴于我大蜀的支持,才有可能守住湖南,與信王、與安寧宮對抗,那時本宮有蜀國、有兄長可以依賴,實無必要跟韓謙有什么牽扯,事實證明本宮還是低估黔陽侯了,也或許令黔陽侯對本宮生隙。當下黔陽侯深受陛下的猜測、群臣的排擠,陛下不喜本宮思謀太深,大楚群臣也注定不會喜歡本宮這個異國郡主,說起來本宮與黔陽侯倒有些同病相憐,黔陽侯領不領情也無甚重要了——本宮就問你,在這事上本宮能不能信你一回?”
“娘娘永遠都可以信任老道。”云樸子硬著頭皮說道。
“那你便替本宮捎句話給曹干,便說本宮與渝州若想無憂,唯敘州可依……”清陽說道。
“這……”云樸子愣怔在那里,一時間也不知道居中傳遞這話,會引發怎樣的后果。
“你出去吧,曹干離開金陵之前,會過來跟本宮告別的,你有沒有捎這話出去,到時候后便見分曉。”清陽警告的盯了云樸子一眼,揮手示意他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