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淺溪染紅,尸體橫七豎八鋪滿山口前狹窄的溪谷。
對進攻的思州兵而言,前鋒線上的兵卒傷亡不大,但后方隊列之中,被散石彈累計砸死砸傷超過一百多人,也有些支持不住,不得不退回山谷外的營寨進行休整。
外圍的思州番兵在集結,起義軍也通過盤龍嶺內部的險僻小徑進行人馬的調動。
趙直賢與裴樸趕到在黃昏前,抵達石河子寨,看到山口前尸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情形,也是暗暗心驚。
譚育良看到敵軍沒有趁夜進攻的跡象,吩咐過其子譚丘與刁瞎子在寨墻上盯著山前敵軍的動靜,剛要與趙直賢、裴樸進寨子里說話,看到堂弟譚修群帶著四五十人馬,從北邊的山頭后繞過來。
譚育良等了片晌,等譚修群他們走到寨墻,才見譚修群肩頭、腰間都裹有傷,此時還有血正滲透出來,叫左右扈隨攙扶著才能勉強走近過來,俯身問道:“松風寨發生什么事?”
“我聽到石河子寨這邊打得急,帶著五十多人要來支援這邊,卻不想有一百多番兵埋伏在石盤溝里等著我咬鉤——幸虧文林看到形勢不對,帶人趕出來救援,好不容易將這伙人殺退。我們這次死傷了四十多個,你這邊情況怎么樣?”譚修群不在乎自己身上這點傷,還是思州兵驟然發狠的攻勢發愁,皺著眉頭問道。
寨墻微微往內傾斜,石砌的墻面也崎嶇不平,很容易攀登,譚育良直接將譚修群拉上寨墻前上來,讓他親眼看山口處的死傷情況。
“操,楊行逢吃錯藥?”譚修群啐罵道。
寨墻上左右都是起義軍將卒,說話不方便,譚育良與譚修群及趙直賢、裴樸進寨子說話。
“敘州不會將我們摞在這里吧?”
廳里除了趙直賢的小兒子趙方城正給譚朗檢查肩背的箭傷,便沒有其他人,譚修群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心頭的憂慮說出來。
譚育良雖然在起事后被推舉為天平將軍,但在實際領導起義軍與思州兵作戰時,他們與董泰、董平、張廣登等起義軍將領在治軍及統兵作戰的戰術安排上,分歧、矛盾也越來越突出。
內部經過一系列調整跟妥協,最后是譚育良、譚修群率著譚家子弟,與刁瞎子等人率領一千五六百人馬,負責守石河子、松風崗等位于盤龍嶺西麓的幾座寨子。
石河子名義上還是天平軍的總寨,但實際上董泰、董平等人所直接領導的起義軍人馬,是他們兩三位。
由于起義軍缺乏合適的醫官,趙直賢、裴樸還是帶著弟子留在盤龍嶺東麓的南湟、泉獅等寨救治傷患。
西麓這邊戰事今天才突然激烈起來,盤龍嶺東麓的幾座寨子已經連續打了好幾天的惡仗,傷亡更加慘重。
起義軍雖然編有五千多、將近六千的將卒,但每天都有三四百人傷亡,也難怪譚修群無法沉得住氣。
只要是人,沒有誰會真正甘心淪為別人手里的棋子。
到這時候看不到敘州有什么動靜,譚修群沒有一點怨氣與擔憂,才是不正常的。
裴樸先通報黃化調任湖南宣慰使與洗射鵬及楊護率辰州番營及八百奴兵轉往石阡抵御蜀軍的消息:“大人也預料到楊行逢有可能擔心宣慰使黃化會做出不利思州的決定,從而趕在最后關頭前拼死一搏,大人要你們再堅持半個月。”
“要是到時候形勢還不能改觀呢?”譚修群心里對韓謙的敬畏要少些,直接質疑問道。
“修群。”譚育良沉聲叫譚修群注意說話的語氣。
裴樸雖然早年在趙直賢門下學習醫術,但他此時是代表敘州傳話,并不是他們的晚輩——而勢態到這一步,他們唯有依賴敘州,心里即便有疑慮,也不能表露出來。
裴樸說道:“我也問過信使這話,信使反過來問我,大人什么時候叫譚爺、趙師失望過?”
譚育良與趙直賢對望了一眼,都露出一絲苦笑,是沒有叫他們希望過,但曾經叫他們絕望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