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哨崗,是簡單用四根粗長竹竿插入地里,上面再架一座簡易竹棚制成,供人守在上方望哨,平時都是三名兵卒守在竹棚里,通過繩梯上下。
警哨吹響后,這三名哨勇便用火把點燃竹棚哨崗,然后翻身滑下山溝里,一邊吹響警哨一邊往山嵴口逃去。
“快走,快走!”
這時候兩側山崖有零散的落石與滾木順著陡坡滑落下來,疤臉漢子率銀戟衛卒走在中間居后的位置,預料到這種情況,卻拼命督促兩側的流民精壯快速攀登。
對方半個月前就進入白蹄岡,當然有時間在山頭儲備一些落石滾木以防偷襲,但只要此時對方進入山嵴口的人馬不多,僅憑這些稀稀落落的落石滾木,對進攻的人馬來說,還形不成致命的威脅。
不過,山嵴東面的地形更平緩一些,意味著營地里的守軍聽到警訊后,在極短的時間內會有越來越多的聚集到山嵴口攔截他們。
零散的落石、滾木砸落下來,雖然被砸中也會有一些傷亡,但比起付出一些傷亡,不被這些落石、滾木拖延住時間,更為關鍵。
這時候前方也斷斷續續有一些落石、滾木滾砸過來,疤臉漢子猶不在意,繼續催促何阿八帶著流民精銳往前沖。
雖說落石、滾木不算密集,但不要說流民精壯了,即便是百戰精銳看到也心生膽怯,小心翼翼的盯著,希望近身時能拿鐵盾硬擋一下,或者避開,不知不覺間前面的人馬就放緩速度,后面的人馬又拼命往前擠,又擔心兩翼有落石,在三四十步寬的石溝里,三四百人很快就變得極為擁擠。
“散開,散開!”
疤臉漢子氣得大叫,即便沒有埋伏,這么密集的陣形叫一根滾木直接砸過來,閃避不及,也有可能會被連傷好幾個人。
這時候越發中間擠,死傷可能越多,反而往兩側的崖壁貼過去,死傷會很有限。
就在這時,疤臉漢子聽到頭頂“嘩啦啦”聲音大作,抬頭看過去,就見兩側的陡崖上大堆的落石,仿佛黑色潮水一般,往他們立身處籠罩過來,碎石密集在撞在陡崖上滾落,聲音仿佛怒潮拍打崖岸。
“陷阱!是陷阱!”疤臉漢子驚惶大叫,但他只來得及舉起大盾,擋住小碎石子朝臉部繃落過來,往山下逃跑已經來不及了,能不能逃得一命,純粹看天意,要不然叫三五十斤甚至更重的落石或滾木直接砸中,他持盾的臂膀都要被直接震斷掉。
而此時擁擠在石溝里的密集人群,想避無處避,成百上千的落石滾木一起滾砸下來,石木撞擊人體、骨頭折斷的沉悶響聲,驚惶失措的尖叫,痛苦的悲嚎,一時間大作。
人是有思維貫性的。
正常說來,即便是赤山會在后山設下埋伏或做好防御措施,也會將落石滾木堆積到埋伏陣地之后,等敵軍沖過來,用人手將落石滾木,一塊塊、一根根推出埋伏陣地,去轟砸敵軍,或借此拖延敵軍前進的速度。
這種情況下,落石滾木的轟砸密集程度,與提前進入埋人陣地的人手多少,直接有關。
之前稀稀落落的落石滾木,符合敵軍對后山夜間明暗哨人數的判斷,這就促使他們冒著落石滾木,更快速的往山嵴口推進。
事實上等著這些人踏進來的真正死亡陷阱,就是石溝哨樓兩側陡崖之上,用十多張蘆葦席柵提前半懸空支撐住的大堆碎石,用刀劍砍斷吊索,上萬斤重的大小石塊一起砸落下去,威勢及破壞力,要比三四百塊落石或滾木陸陸續續拋砸滾落下去,遠不止大出一點半點。
兩三百人丟盔棄甲、連滾帶爬,狼狽逃竄下山,恨不得爹娘生他時能多生兩條腿,但還有小兩百人或被石塊直接砸死,或肢殘骨斷,躺在亂石堆里呻吟哀嚎。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此時形勢未明,韓謙當然不會急著派人去俘虜這些受傷的襲擊者,他同時也叫何柳鋒、林勝帶著一隊人馬守住山嵴口及兩翼的陡崖,阻止襲擊者沖過來將這些傷者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