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乃是樞密院職方司主事,李沖卻是身后這群馬步兵的主將,但他也只是遲疑了一瞬,便咬牙喝道:“走!”率先往東南側馳去……
“蠢貨!”看到這一幕,李秀都忍不住要大罵。
敵軍在芽山之下藏有一支伏兵,怎么可能在東南側留下缺口?
不敢下馬結陣抗敵,甚至去踏龍游湖的湖冰,勝算也要略高一些啊!
然而李沖不敢拼命,局勢已壞,非他能更改,他與李磧及身后兒郎能不能活下命來,能有幾人活下命,還要看到能不能順利切開右前方這密如陰云籠罩過來的敵騎呢。
高承源率水師殘部位于馬步兵之后,地勢稍低,人騎馬背上,但前側、右側皆是友軍騎兵奔馳,視野不開闊,與諸將卒只是悶頭往前小跑。
龍雀軍諸將,郭亮早在十數年前剛過弱冠年紀就已經是得授都虞侯將職的青年勇將,只是因舊龍雀軍主將的叛變致舊軍慘遭重創,受到牽連才十年如一日守著舊龍雀軍數百老卒而已。
李知誥、柴建、周數等人則是追隨大楚第一名將浙東郡王李遇成長于軍中的青年將領,李遇隱退,李知誥、柴建、周數等人成為信昌侯府的中堅力量,能力、見識皆是不凡。
高承源因忠勇好學被先帝選為崇文殿近衛,之后得以到臨江侯府統領侍衛,再到龍雀軍任都虞侯,才有真正統領千數以上人馬的經驗,之后又因為得延佑帝信任,委以編訓水營的重任。
他自知才干平庸,因而操訓將卒時絕不敢有一絲松懈。
三千多水師殘卒出城小跑十數里,與馬步兵拉開的距離也不過五六百步,實際上等整個馬步兵的陣形,被前側的李沖、徐靖拉偏到左側,將前方的視野騰出來時,高承源發現千余玄甲騎的前鋒線,距離他已不足三里。
高承源這一刻仿佛被雷霆劈中,下意識勒住戰馬,人差點從馬背上摔落下去。
“往湖面跑!”左右部將皆叫道。
高承源渾渾噩噩撥轉馬首,要與左右部屬帶著將卒折向東面,想著冒險從龍游湖冰層走過,但下一刻頭腦陡然清醒過來,吼叫道:“不要慌,諸將卒往前沖,不怕死隨我居左前側,以擋敵鋒!”
左右部將也都是高承源這幾年帶來的資深武將,聽到高承源下令,初時不解,只是習慣服從高承源的命令,當下便各帶騎駑馬、青騾的家將近隨,大約有近三百人,隨高承源往左前翼集結,讓開右側的通道,供后面的殘部將卒繼續往前。
待高承源帶著他們策馬往左前方沖向玄甲騎側翼的時候,玄甲騎的前部已經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切入馬步兵的側翼。
整個馬步兵陣形的側翼根本就沒有抵擋之力,也沒有一名武官站出來,拉出一隊人馬去擋玄甲騎的兵鋒,使得整個陣形往左側拉的時候,就已經因為怯戰畏死,已經貼著湖岸壓縮得極其緊密而混亂。
實際上在與玄甲騎前鋒三百余騎接觸的瞬時,馬步兵陣形就已經崩潰,甚至早一步有人逃向位于他們東北面的龍游湖。
要是他們剛才選擇往龍游湖逃,剛好會被馬步兵的潰兵擋住去路,從而徹底的潰散掉。
玄甲騎因為針對馬步兵陣形往東南側斜拉,為更方便進攻馬步兵的側翼,在沖擊過程中,前后三波騎陣也都調整方向,往東北方向運動。
玄甲騎前鋒已經殺入馬步兵陣中,第二撥騎陣距離馬步軍側翼剩不到二百步,速度也拉到極致,不想自身混亂一片,是不可能倉促調整方向的,唯有第三撥二百余重甲騎距離稍遠一些,速度還沒有拉到極致,還能調整沖刺的方向,左右部將這一刻皆明白過來,高承源是要率領他們抵死拖住這兩百重甲騎,為其他水師殘兵逃入芽山,生生殺開一線生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