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滁州城要比巢州更靠北一些,除了李普、陳銘升率右神武軍主力駐扎于此,進窺巢州與壽州之間的空檔,庇護從棠邑往巢州大營的陸路補給線外,新組建來維系地方治安的州兵,則主要是從渡江宗閥子弟或家兵里抽調征用,宗閥子弟也愿意參與其事,以掩護其圈占土地、掠奪奴婢等事。
右神武軍被陳銘升他們帶到鐘離被殲滅了,此時困守滁州城的守軍,說白了就是京畿宗閥的嫡系,韓謙很難想象他們在衛甄的統領下,會對他唯命是從。
韓謙有心不管滁州守軍的死活,但滁州城內此時還有差不多兩萬人,主要都是衛甄及京畿宗閥子弟從流民里掠奪變賣而得的奴婢,韓謙卻也不甘心這些人丁都落入壽州軍的手里或被屠殺掉。
從棠邑城北城門出來,往西數里,再繼續沿著滁河北岸西行,都有官道一直延伸到歷陽縣境內。
這時候星月滿天,利于步卒趁夜西行。
在明天天亮之前,都不可能有與敵軍前鋒接戰的可能,韓謙他們這時候還頗為從容,騎著馬討論進入亭子山前后可能會有的戰局變化。
討論到將水師殘部從五尖山置換出來的事情,韓謙忍不住嘆道:
“這世間哪里有那么多的神機妙算,就像我當初留著王琳,沒有揭穿他的身份,主要也是想著用反間計,想著能通過王琳假傳消息迷惑住楚州,但實際上金陵事變前后太多的事情都無法預料——不揭穿文瑞臨的身份也是如此,以為在將來跟梁軍對峙時,能用得上這步暗棋,卻不想還是弄巧成拙。高承源不肯入棠邑治傷,寧可死于江上,大概臨死時心里也是極怨恨我吧。“
周憚、陳景舟也為高承源的死感到惋惜,但他們心里清楚,整件事搞成這樣,主要還是延佑帝對韓謙不可理喻的猜忌跟防范。
韓謙好用險計、劍走偏鋒不假,但問題在于幾次都是在形勢最危急的時候,韓謙不得不用險計,不得不劍走偏鋒去扭轉危局。
這怎么就能成為受猜忌的理由?
不僅周憚,陳景舟在接到周憚的秘信之后,也是第一時間選擇支持韓謙。
事實上他們作為山寨將領出身,也清楚知道世家宗閥對他們的態度,而延佑帝也不信任他們,不愿用他們掌兵。
周憚正值壯年,但陳景舟年逾五旬,早年又在戰場受傷留下暗疾,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他擔心自己有朝一日病逝任上,而周憚孤木難支,廣德府的狀況就有可能會在均州重演,留在均州的山寨子弟會受到世家宗閥的血腥清洗。
陳景舟正待說幾句寬慰的話,有十數騎從側后方追過來,他們勒住疆繩,待來人靠近才發現是韓道銘、韓道昌等人出棠邑城騎馬追趕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