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韓謙會直接將王珺迎接到歷陽城拜堂成親,不會在金陵大肆操辦婚宴,但韓府這時候也已經喜氣洋洋的張燈結彩,以示好事將近。
十數盞明角燈,將明居堂前的院子里照得明亮如晝。
雖說云樸子今日才得知舒州上書之事,那是他在身在皇城之內的崇福觀里,信息來源閉塞,但韓道銘身為戶部尚書、參知政事,昨日已經見到奏函原件。
今日馮繚代表韓謙渡江過來談事情,韓道銘便直接將舒州奏函的抄件遞給他看。
“舒州能上這樣的奏函,應是已與鄭氏暗通聲氣吧?”馮繚看過抄件,擱到桌角上,跟韓道銘猜測說道。
他對整件事的判斷更為直接,畢竟長期以來都在琢磨呂輕俠、李知誥等一干人的動靜,甚至是太后王嬋兒這段連續幾次召見鄭榆的事情,他們也有關注。
至于呂輕俠她們能與鄭氏交換怎樣的條件,也不難猜測。
韓道銘點點頭,說道:“這么重要的事,要是呂輕俠、李知誥沒有跟鄭氏暗以聲氣,直接上奏函,無異于是將主動權拱手讓出,很容易陷入極大的被動之中。”
“我們目前有自己最緊要的事云做,無暇去拖別人的后腿;而侯爺一向的態度跟姿態,就是不屑去拖別人的后腿,”
馮繚說道,
“今年敘州棉花種植沒有繼續擴張,但棠邑這邊新開墾三十萬畝棉田,來年要往外輸出的棉布將高達六百萬匹、軋過花的皮棉高達上千萬斤。后續敘州、棠邑的棉織業,對外商貿即便保持這個規模、不再擴大,每年猶能直接貢獻上百萬緡錢的賦稅;更不要說能為敘州、棠邑內部增加更大規模、可源源不斷持續投入進去擴大生產的財源。不過,想要江東、淮東、江西以及荊襄等地的平民百姓都能熟悉、認同棉絮、棉布的好處,需要一個過程,可能是三五年,可能需要更長久的時間——目前也就湖南諸州及黔中諸州縣接觸棉布的時間稍稍久一些,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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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程度要高一些。侯爺的意思,在敘州、棠邑之外,我們所要做的,還是要千方百計的加快這個進程……”
“我等在朝中能做什么事情?”韓道昌問道。
“侯爺的意思,戶部要是能爭取今明年順利將棉布、棉絮,與麻、絲帛一同納入秋賦納征的實物名目之列,在與絲帛、葛麻的折算上,再稍稍提高棉布的比價,就能叫后續很多事情變得相對容易起來。到時候赤山會也將進一步壓低對江東、江西、湖南等地輸出的棉價,地方上的有人看到有可趁之機,便有足夠的動機驅使他們低價收購棉布、棉絮,頂替絲帛、葛麻納繳秋賦,”
馮繚說及他這次代表韓謙渡江進金陵城的目的,說道,
“第二個,還要兩位大人,在朝中盡可能爭取禁軍及侍衛親軍的將卒兵服,都從早初的葛麻改用棉布及填充棉絮。棉布、棉絮在保暖等各方面性能都要比葛麻及草絮等填充優越得多,兩位大人大可以理應氣直的在政事堂、在諸部院司大聲呼吁體恤將卒、推進兵服寒衣變革。而等到州縣押解大量的棉布、棉絮進京作為實物稅抵充中樞歲入,中樞首先就應該想到要怎樣將這些棉布、棉絮用出去,而不是囤積在庫房里。”
韓道昌在度支使司任職,點頭贊道:“此策甚妙,十數萬禁軍及侍衛親軍每年數套兵服寒衣及被褥,一年少說需要上百萬匹棉布、二三百萬斤棉絮才夠。而倘若朝廷賞賜官員及侍宦的俸祿,將棉布納入其中,將能進一步促進黔陽布輸出。”
馮繚說道:“我渡江過來,覺得這兩件事要徐徐圖之,急切不得,但看到舒州奏函,我心里便想,要是呂輕俠、李知誥他們跟鄭氏沒有交易則罷,要是有交易,相爺與二大人可以趁機上奏疏,將這兩樁事提出來。這兩件事,要是年底之前能成,哪怕是僅僅開出一道口子,明年的棠邑,日子都要輕松許多。”
不提敘州,棠邑新開墾三十萬畝棉田,倘若半數能夠成功輸出,也都就意味著能為棠邑換回相當于七八十萬石糧谷的各類物資回來,也就意味著棠邑明年能開墾出更多的水田。
敘州目前已經形成相對成熟的,旱田以棉、麥豆連作、水田以稻及油料及麥豆作物翻種、體系。
今年棠邑以守御滁河、浮槎山為先,內側荒田恢復耕種,也是以地勢較高的旱田為主,根本沒有多余的錢糧及人力去興修堤壩、河渠等水利設施。
故前期恢復耕種的田地,以畏澇耐旱的棉花為主,秋收后會再翻種一茬麥豆,等到明年春季就會有收成。
不過隨著后續建設的深化,修筑圩堤、開挖河渠等事陸續展開,也有余力打造更多的水車,低洼區域、利于種植水稻的水田開墾,現在也正逐步擴大規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