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陛下能進襲淮東,主要是依賴于寒冬臘月、溪河冰封,大梁騎兵快速機動的作戰能力,能快速進退,而楚信王楊元演在淮東卻又沒有多少騎兵能用于圍追攔截。
棠邑兵想要仿效陛下的策略,卻沒有絕對壓制壽州精銳騎兵的機動戰力,憑什么仿效?
能為溫博倚重的部將,自然不是什么蠢貨,也不是溫博說什么,就聽信什么,首先也是提出他自己的見解。
溫博卻沒有浪費時間急著跟手下的部將解釋什么,當即跳下馬背,依著馬鞘擬寫一封軍令,交侍衛親兵騎快馬傳遞下去,要求諸防寨以最快的速度聽從他的命令,抽調精銳往西翼集結。
不管棠邑兵到底什么意圖,既然已經確認他們在東翼的動作僅僅是佯動,那他就應該盡可能將精銳兵力從各防寨集結起來,往西翼傾斜,這也是有備無患。
十數道軍令傳遞出去,溫博也是先與文瑞臨在兩百多騎兵的簇擁下,趕去與在他們身后緊跟著從滁州城開撥過來的兩千步卒精銳會合,也不作休整,直接折往西南開拔。
由于棠邑在亭子山、浮槎山的兩翼都建有大寨,又有一部精銳持續在北面的五尖山南段峰嶺深處活動,使得壽州軍沒有辦法在五尖山西南麓與滁州上游河道之間東西約三十里延長、南北約二十里縱深的開闊地帶立足。
滁州最西側的防寨,建在五尖山東南麓的余脈燕子山腳下。
溫博率兩千多步兵騎卒,馬不停蹄的趕到南北延長不過兩里、高僅二三十丈的燕子山時,天色已黑。
今天應該是黔陽侯韓謙與揚州刺史王文謙之女大婚的日子,算著時辰他們二人應該快要拜堂行大禮進洞房了吧?
照道理來說,韓謙怎么都不應該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搞太大的動作,但韓謙這個人何時又是能以常理去揣測的?
臨到亥時初刻,巢州主將徐嗣昭從巢州城派出的信使趕到燕子山,確認昨日入夜到今日午前,前后共有七路棠邑兵、每路六到八百人不等,從浮槎山兩翼,即巢湖東岸與五尖山東麓七八十里的開闊地帶,從巢東防線穿插過去;此外還有兩路棠邑兵,是在昨日入夜后,用戰船直接運送到巢湖西北側,然后登岸,從巢州城東側穿插過去。
這數路棠邑兵將卒皆乘軍馬、戰馬,挺進速度極快,一路從東南往西北方向穿插,巢州倉促時也湊不出足夠多的馬步兵去攔截。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摸不清棠邑兵的意圖,甚至都不清楚這次是不是楚軍籌謀已久的一次大反攻,徐嗣昭及部將沒敢輕舉妄動。
而昨日入夜前后,正是棠邑在浦陽、亭山諸城兵馬出擊最為頻繁、活躍之時,從巢州過來的通道被封鎖住,斥候探馬通不過去,因此巢州方面也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將最新的信報傳到滁州來。
“棠邑兵分作九路,繞開南線堅寨往巢州的北部穿插,徐嗣昭那邊同樣沒有辦法,及時將最新的消息傳到北面去啊,”文瑞臨略感棘手的拍著額頭說道,“倘若北面還有將領誤以為棠邑兵的這次異動,僅僅是為了偷襲南線的一兩座城寨,極可能會疏忽大意,會為棠邑兵所趁!”
“僅僅一兩處地方疏忽大意,為棠邑兵所趁,還不礙什么事。”溫博皺著眉頭說道。
在壽州軍的治下,巢州、壽州下轄十縣,西面的霍州、光州又有十一縣,所轄的鎮埠、屯寨更是不計其數。
這么多城寨之中,必然會有疏忽大意,為長驅直入的棠邑兵所趁,但只要棠邑兵滯留的時間不長,能造成的破壞也極為有限。
去年梁軍對淮東造成那么大的破壞,主要是四五萬騎兵渡過淮河,在揚楚腹地滯留兩個多月。
想是這么想,但溫博總覺得韓謙用兵不會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