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渝州卻一直未料到婺川能大規模生產井鹽,打開頭在巴南鹽場投入人手及物力,便是照年產十萬石井鹽這個目標去的,卻未想手里會囤積大量的井鹽無法消化。
然而不管怎么說,布匹、井鹽以及糧食都是硬通貨。
渝州有大量的井鹽囤積無法在川蜀腹地銷售,但棠邑制置府控制淮西、敘州三十余縣、一三四十萬百萬人口以及阮江、黔陽上游的商路,每年內部及外銷的食鹽卻高達二十六萬石。
婺川受產能限制,每年所生產的井鹽目前也僅能滿足一半,每年還需要從鹽鐵轉運使司高價承接十二三萬石的海鹽。
倘若渝州積囤下來的井鹽,轉移到棠邑制置府手里,化兩三年時間消化掉,差不多能節省對鹽鐵轉運使近三十萬緡錢的支出。
曹干代表渝州,這批井鹽僅作價二十萬緡錢,同時還是采購工造局所鑄造的兵甲、戰械,里里外外能叫棠邑額外多得近二十萬緡錢的凈利,拋開所謂的大局不談,這已經可以說是相當有誠意的條件。
“渝州這也太小家子氣了,他們難道不知,敘州進行全面的軍事動員,要損失多少?”馮翊嘀咕道。
之前為流寇之事對辰州發難,敘州進行過一次軍事動員,現役兵馬一度擴張到八千余人,其中有五千精銳老卒都是從諸工坊礦場征調預備役兵員,前后持續約三個月,所產生的軍資開銷以及耽誤生產所產生的間接損失,差不多折合錢糧高達十萬緡,換作其他地方都抵得上普通州府一年的歲入。
渝州從敘州購入兵甲戰械卻也算了,還想要敘州進行全面的軍事動員,保證他們控制不住局勢,能從敘州有兵可借,即便不考慮整件事對周邊州縣所造的負面影響,僅僅是額外產生的軍資開銷及相關間接損失,就絕對不止十數二十萬緡錢。
這也不怪馮翊抱怨長鄉侯這些人小家子氣了。
馮繚苦笑道:“渝州對敘州的動員機制確實缺乏深入的了解,但條件也不是僅有這點——他們會根據敘州動員將卒的規模,初期照每人每月四緡錢的軍資開銷折算兵餉,并會直接先期支付折合二十萬緡錢糧的蜀錦、藥材給我們,后期會保證所拖欠錢糧,均可以西蕃戰馬折算給我們。”
目前敘州是能從黔中、南詔等地收購馬匹,但以山地矮種|馬為主。
黔中、南詔所產的矮種|馬,耐力強,但暴發力不足,適合補充農耕生產所需的畜力不足,卻不適應作沖鋒陷陣的戰馬。
川蜀西臨的西蕃、松蕃地區,所產的戰馬,蜀國每年能以茶布鹽鐵等物產易獲得,卻嚴格控制流入大楚。
渝敘兩地通過黔江進行邊貿,長鄉侯也僅同意每年交易一千匹西蕃戰馬給敘州,根本不能滿足棠邑軍擴編騎兵部隊的需求。
這個條件,相當于是說長鄉侯王邕一旦篡位成功,便會放開對棠邑軍的戰馬貿易限制。
棠邑軍壯到今日之規模,依舊以步卒為主、水軍為輔,侍衛騎兵總計編三千余騎,尚不成規模。
然而即便不逐鹿中原,僅僅是據守淮河南岸,淮河上游往南到淮陽山,中游往南到巢湖北岸,皆一馬平川。
入春之后一直延續到深秋,淮河浩蕩,有水軍協防,當然不用擔心敵軍能滲透進來,而近五六十年以來,冬季的天氣尤其的寒冷,淮河每年差不多都有兩個月的冰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