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喜事,卻害得大家緊張成這樣子。”韓謙輕松的說道。
“恭喜侯爺,棠邑新添男丁,侯爺后繼有人。”郭端鐸、周道元、沈鵬賀喜道。
當前的形勢惡劣至此,不管之前雙方廝殺有多激烈,河朔驚變之后,棠邑沒有落井下石,更沒有趁火打劫,不提之前通風報信,使韓元齊、陳昆得以率部及時增援汴京以及關中兵馬借道棠邑返回河淮了,最近一年多來,棠邑援借河淮的糧谷總計超過上百萬石,兩萬余套兵甲及相應的精良戰械。
甚至現在在蔡州、潁州境內成立的流民大營,每日上千石糧谷也都是棠邑在供應。
昔日的勁敵,能為大梁做到這一步,郭端鐸、周道元、沈鵬等人也無話可說。
此時也商議不出能行的對策,責任又不在棠邑,他們也只能勸韓謙先回東湖看剛出生的小公子。
韓謙沉吟了片晌,決定再往陳州北部派出一千先遣輜重工造兵馬,在陳汴驛道南端、被洪水淹沒的臨近潁水主河道區域,協助梁軍擴大淹水區營寨及棧橋的修建——驛道口狹窄,一次停不了幾艘戰船,棧橋及水寨的規模能否繼續擴大,將直接關系進援或撤退的速度與效率。
同時棠邑也會趁著徐明珍、司馬氏都還沒有公然叛變,趁著蒙兀騎兵沒有繞到汴京南部活動,盡可能多的直接往汴京多輸送些糧秣以及汴京緊缺的騾馬。
騾馬有時候是好東西,不僅撤退時能加快行程,夏秋時圈養汴京城郭之內,可以食草葉,不占料食,等天氣冷下來,便能宰殺取肉儲存,以渡饑時。
雖然當世人食肉是極奢侈之事,但非常之時只能用非常之策。
還有一個問題,是韓謙一直在考慮的。
禹河泥沙含量極高的大水決堤沖擊沙潁河,到入淮河口水流緩下來,泥沙就會大量沉積下來;而大水將沙潁河沿岸的泥堤沖垮,水勢渦轉回旋,又會將岸邊大量的泥沙、樹木雜物帶入主航道,不定點的產生暗沙積淤。
一兩年間或許沒有什么大問題,但時間再久一些,隨著洪水反復的沖擊破壞潁水河道,沙潁河航道都有可能徹底廢掉。
而大水將大堤沖垮,往兩岸彌漫數十里,而受兩岸地形的限制,兩岸洪泛區又不可能是對稱的,這使得中心航道的確認也是問題,稍不小心船舶就會擱淺。
從潁口到陳州四百余里潁水主河道上,沿線重新確認能行船的主航道以及設定一些類似燈塔的標志物,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韓謙還希望梁軍在殷水縣北面的洪泛區里,盡量加快涉水驛道的修繕。
即便考慮到司馬氏、徐明珍暫時沒降,極有可能是蒙兀人引誘汴京軍民出城伏擊的陷阱,但撤離的準備工作卻不能不做。
因此在陳州渡附近,南北各修一條橫穿淹水區的高壩驛道,是梁帝朱裕早就定好的事情,以后必要時,能加快汴京軍民的撤離。
用舟船將十數萬軍民,直接走水路撤到四百里的潁口,效率太低、速度太慢;用舟船將十數萬軍民從北岸撤到南岸,然后走驛道繼續南撤,就快得多。
奈何河淮梁軍資源有限,潰堤之前主要是對陳州北部的驛道加高加寬,陳州南部殷水縣境內的近河驛道也搶修過,但在大水沖來時,這條從西南往東北延伸,位于殷水縣淺低區域的驛道,沒有抵擋住水勢,被沖垮十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