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深感臨晉侯府的問題棘手之時,韓道昌通稟走進來,與眾人行過禮,便走到韓道銘耳語了幾句。
眾人都側目看過去。
現在皇城諸門打開,雖然不是誰都能隨便走動,但在座的眾人與皇城之外通聯消息已經不再受限,卻不知道韓道昌這時候走進政事堂,有什么事情要傳告韓道銘,又或者說近在咫尺的棠邑已經知悉宮變之事后,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緊急告之韓道銘?
這么想,叫眾人禁不住提住一口氣。
京畿渡江便是棠邑縣,而從棠邑城往東六十里外,便是揚州楊子縣城。
即便事變發生后皇城諸門便緊閉起來,但理論上淮東與棠邑昨日半夜到凌晨左右,都應該知道京中發生了異動。
更不要說到拂曉時靜江、海靜門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隔江站在三十余里外的棠邑城頭,都應該能看到熊熊火光吧?
而此時呂輕俠等人更是直接乘船往揚州方向逃去,棠邑軍怎么會可能沒有察覺?
當然,棠邑此時有察覺,甚至韓謙都有可能已經趕到棠邑城中坐鎮,但眾人也沒有指望棠邑能及時反應過來出兵攔截呂輕俠,兵馬的集結、調動是需要時間的,眾人此時更擔心的是,韓謙會不會這時候提什么過份、叫眾人難以接受的要求?
韓道銘聽韓道昌說過話后,似乎沒有看到眾人的反應,只是沉吟片晌,朝清陽行禮說道:“微臣稟太后,臨晉侯李長風秉承其父遺風,不甘受逆賊脅迫控制,于靜海門壯烈犧牲,朝廷當嘉勉其志;而李秀之前也是受逆賊蒙蔽,并無心為惡,于政事堂前束手就擒,也沒有鑄成大錯……”
眾人微微一怔,韓道銘這話,是要代表韓家及棠邑保下李遇的余脈,不是其他什么要求?
與一群隨扈官員坐在政事堂角落里等候吩咐的韓端,這時候也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幾年要不是李長風、李秀、李磧等人反復跟李知誥、呂輕俠他們勾結在一起,襄北軍這時候怎么可能會是棠邑的威脅?
不過,見父親走進政事堂傳話,韓端懷疑即便不是韓謙的意思,也是馮繚剛剛派人找到父親,要大伯這時候替李家求情。
韓端坐在角落里,黃慮卻一腦門火,質問韓道銘說道:“昌國公要不是做賊心虛,總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刎身亡吧?”
“昌國公為何自刎自亡,又或者是不是死于賊人之手,再被偽裝成自刎的樣子,此時還不得而知,需要溧陽侯徹查,但李后乃昌國公李普之女,她站出來揭露叛賊的陰謀,是兩位太后與諸公能這么平熄宮變的關鍵,也是江陰侯有目所睹……”韓道銘侃侃說道。
要保一些人或要殺一些人,都有無數的理由,關鍵還是要看有沒有足夠分量的人愿意站出來說話。
“韓尚書這是要?”清陽有遲疑的問道。
“微臣覺得先將李秀等將削職為民,暫時使爾等護庇李后居于臨晉侯府,待宮變案徹底查清之后再作其他處置為好——淮東真要聽信饞言,又或者趁機作亂,太后能善待郡王府后人,天下臣民也只會稱太后有賢德能治天下……”韓道銘說道。
“沈相、壽王,你們覺得呢?”清陽心里也很是疑惑,看向沈漾、楊致堂問道。
韓謙對昨日宮變早就有預料,甚至早就做好諸多部署,怎么還會叫李知誥、周數、周元、柴建等人的家小從城中逃走?
不過,她這時候還是極聰明的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也不直接附從韓道銘的意見,將最終的決定權交給沈漾。
“韓尚書所言甚是,當請兩位太后圣裁。”楊恩擔心沈漾、楊致堂會拿臨晉候府立威,搶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