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局面,比他們最初所預料的還要糟糕百倍。
滁州刺史由韓成蒙接任,此時調任窖山峽大營副都總管的馮宣,實際是棠邑在北岸下蔡地區的主將,他除了身兼第一鎮師第一旅都虞侯的將職外,還兼領下蔡縣令,要負責北岸下蔡的駐防、防線修筑以及流民接收及疏散等事,每天忙得腳不著地。
當然,李氏今日流放到下蔡之事,他不會忘了。
有關李氏族人的處置,韓謙早就有過決定,馮宣也不需要額外再請示。
李秀帶著李池過來求見,馮宣抽出時間跟他們見面,也不理會李秀要將族人放到下蔡新城安置的要求,只是說道:“你可以招募一千二百戶流民安置于李家新寨附近,丁壯皆以鄉勇入編,所需兵甲以及修造營寨的工具、牲口等,你這兩天列個數字交給我……”
“棠邑諸多能臣名吏,不會預料不到一旦援汴軍主力推進到鄲縣境內,叛軍主力很有可能將會同蒙兀騎兵主力從東岸渡過渦水,切入鄲縣與下蔡之間,到時候你們要怎么打?”李秀問道。
“這不是你這時要關心的,”馮宣看了李秀,說道,“李家子弟何時畏難而不戰了?”
雖然十年之前的馮宣只是敘州僅百余戶的藩民小寨之主,受同姓大宗壓迫,沒有多少耕地,苦逼到只能帶著族人在沅江岸邊拉纖為生,后背都被粗造纖繩磨勵得鮮血淋漓,到處都疤痕,但這一刻他只是淡淡看著有新生代名將之謂的李秀,不容李秀置疑他的決定。
“李秀以下,李家男兒絕不畏死戰,但請馮將軍通容一二,將家小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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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到下蔡城中,李秀沒齒難忘馮將軍的通容之情。”李秀放低姿態懇求道。
“李家五百八十七口人,要么上城垣充當苦役,要么男女老幼都拿起兵刃,負責守東翼的李家新寨,”馮宣說道,“李秀,你自己選擇吧!”
“我要棠邑軍正卒的兵甲戰械。”李秀咬牙說道。
“那等你將人馬拉出來再來跟我談,”馮宣說道,示意身邊的軍司馬將令符等物交給李秀、李池,看到曹霸躲躲閃閃的站在李秀身后也不吭聲,問道,“曹爺今天怎么有閑情逸致的給李家跑腿了?”
“這個,這個……”曹霸結結巴巴的說道,“我閑來無事,特地在大人跟前討了一個隊率兵頭的差遣——馮將軍缺不缺個近衛頭領啊?有老曹在你身邊,除了第一旅都被敵軍給滅了,要不然老曹保你連根頭發都不會折。”
“馮某承受不住曹爺的伺侯,即便大人將你送到下蔡來,那你便跟著李參事行事吧。”馮宣猜想韓謙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將曹霸這個麻煩人物交給他處理,想也不想就將他跟李秀踢到一起去。
李秀頗為意外的看了曹霸,還以為他今天只是穿了一身便服,卻不想他早就沒有將職在身,這時候才撈到一個隊率重頭爬起,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剛才看溫暮橋這老賊在韓謙身邊悠然自得,也不像是溫氏在棠邑被當作雜系受排擠打壓的樣子。
當然他也沒有資格嘲笑曹霸的處境,當下只是帶著曹霸、李池返回什么都不是的、所謂的李家新寨。
他們在馮宣那里耽擱的工夫不多,回到李家新寨,帶著十數家將騎馬,繞新寨走了一圈勘測地形,李秀便看到三四十匹矮種|馬駝著滿當當的背囊,從大營方向往新寨方邊逶迤而來——從下蔡新城以及北岸大營到新寨這邊的驛道還沒有修通,之前的土埂路被之前的兵馬踐踏得坑坑洼洼,之前兩天又下過大雨,馬車無法通過,只能用軍馬分散駝運物資過來。
領頭之人是他年僅十六歲的三侄子李延以及他那個無知無畏、渡過淮河后卻顯得有些興奮的兒子李旦,此時帶著十數家兵帶領馬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