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候梁軍居天下之中,四周皆強藩或強國,僅有五百萬丁口,韓謙即便有逆天之才,也再沒有可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當然了,要做這些轉變,需要烏素大石頂住蒙兀內部的壓力,同時也需要與朱讓、徐明珍、司馬潭等人做好溝通,不能再出戰略上的致命錯誤。
想年前朱讓、梁師雄要是聽從他的建議,不計代價的在滎陽與武陟之間修造一條堰道,怎么可能淪落到他們在外圍徒有十三萬援軍,卻要坐看滎陽陷為孤城最終為梁軍攻陷的尷尬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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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衣卿還真是不簡單呢……”
韓謙站在窗外,眺望凌云閣外大雪紛飛。
此時禹河以及河淮地區的溪河都已經冰封上,預計敵軍對潁西可能會發動的報復性進攻并沒有發生。
東梁軍將渦潁之間的民眾強制撤離開渦水以東,在潁水與渦水之間形成緩沖區,同時在汴梁、武陟以南的尉氏等縣以及渦水兩岸廣筑城寨;蒙軍兩萬多騎兵,也在禹河冰封之后,經王屋山與歷山之間的軹關陘撤回浦州。
雖然烏素大石欲將渭河平原及隴右地區劃分三個藩鎮,由王元逵、王孝先、李元壽三部堅守的事情還沒有正式實施,但烏素大石已明確下令,停止蒙兀諸部族南遷關中的計劃,將渭河兩岸整理出來的上百萬畝肥沃官田,都悉數用來招覽流民精壯作為屯營兵戶進行耕種,增強王元逵、王孝先在渭河兩岸的軍事實力。
此外,蕭衣卿獻給烏素大石防御大梁的其他策略,此時也都由內線刺探出最為核心的主要內容,呈到韓謙的案頭。
梁楚和議,雖然大梁對楚廷稱臣并每年進納近百萬緡的貢賦,但雙方商貿沒有斷絕、保留住敘州這塊飛地。
而與蜀國的商貿聯系還要更開放一些,往黔陽、南詔等地,以及通過鄭氏往嶺南諸州輸送商貨更為便捷。
商貿通道維持住最直接的好處,除了淮西、南陽盆地以及河洛的工礦業得以持續發展外,同時也為大梁每年輸入逾兩萬頭畜力、近兩千匹戰馬、六十萬石食鹽、兩三百萬斤銅及金銀貴金屬、十數萬桶桐油以及染料、紙張、茶藥等各種物資,也帶來以青壯年為主、逾三萬人口的凈流入。
除了人口之外,由于大梁對外商貿,除了赤山會直轄的那一部分外,其他部分目前也還主要控制在有數的四十余家行商手里——由于這些行商與中樞有著唇亡齒寒的密切關系,基本都能保證將擴大生產之外的利潤都存入大梁第一儲蓄局。
這一模式加上相應的稅捐,也基本上保障了從外部輸入的相當一部分物資,韓謙能調為軍用,只是一部分轉為對大梁第一儲蓄局的債務而已。
也是因為如此,大梁才能如此迅速的對敵軍轉守為攻,而同時保證境內的農耕、工礦等業持續發展,支撐新學研究體系不斷充盈厚實,而不傷民本。
要是蕭衣卿的策謀得逞,大梁與楚蜀的關系日趨緊張,商貿上受到更大的限制,物資及人口輸入上的損失,就夠他們吃一壺的。
“軍情參謀司潛于太原、云州的密諜,已暗中散布蕭衣卿得王元逵、王孝先、李元壽賄賂才建議封藩關中肥沃之地的消息,盡可能拖延蒙兀人對王元逵、王孝先、李元壽等人的封藩,”馮繚、高紹、韓元齊站在韓謙的身后,建議道,“而東梁軍既然強制渦水西岸的民眾東遷,那么于決堤口西側及長葛修水堰、分禹河大水入渦水,傷民甚微,同時也能令東梁軍于渦水以西及汴京南部修造的防寨淹入大水而白做工……”
梁師雄最初將禹河南岸大堤扒開數十丈的缺口,但隨著數年來大水的沖泄,位于滎陽與武陟之間的缺口已經擴大到數里長。
在奪下武陟、汴梁之前,他們無法合龍缺口,使禹河重歸故道,但在決堤西側修石堰,迫使缺口往東擴大,實際上也就能達到夏秋季,使更多的禹河大水往武陟境內、往汴梁的西南部分流的目的,能有限減少滎陽東部、新鄭縣以及長葛北部的受淹面積。
同時在長葛境內,選擇東岸淺淤筑分水堰,則能進一步達到將一部分洪水往渦水分流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