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衣卿陪同烏素大石站在降縣北側的紫金山之巔,蹙著眉頭看向二十里外的汾水河灣之中舟楫如林。
“韓謙當真以為勝利已經他的囊中之物了嗎?”烏素大石低沉的聲音,帶有一絲壓制不住的憤怒。
河淮境內的溪河,差不多到十一月中下旬才會陸續冰封,但禹河以北的河東、河朔等地,則要更早一些,甚至北地寒流突如其來,十月底汾水就冰封起來,也是近五六十年來極為常見之事。
洛陽|水軍在這時候迂回數百里水路,進入曲沃縣西側的汾水大灣口之中,這意味著這個冬季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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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不能打通從絳縣、曲沃、聞喜抵近汾水東南岸的通道,洛陽|水軍就將極可能全軍覆滅汾水之中。
眼前這一切,也體現出梁軍進行會戰并奪取最后勝利的決心跟信心。
韓謙是不是膨脹到狂妄自大,蕭衣卿不是很清楚,但他能明顯感受到身旁諸將臉色皆陰沉下來,又或者眼瞳里或多或少藏有一些憂色。
這在會戰即將展開之時,絕非好的現象。
蕭衣卿卻無法為之說什么,垣曲的失守以及田衛業被俘、其部被殲滅,已經是籠罩在眾人心頭難以揭去的陰影。
然而,這一切并非是他之前沒有預料與擔憂。
他甚至很早就建議將浦州、河津的兵馬,都換成更擅長城寨防守的步卒,于絳縣、安邑以南的深峽大谷之中多筑壁壘以守之。
但是,無論是燕云漢軍,還是渤海國的附軍,都不得北院的信任,王元逵、王孝先、田衛業等人賄賂北逃仕族以謀關中、河東諸地的謠言也在北院貴族之中肆意傳播。
即便烏素大石最終堅持封授王元逵、王孝先為渭南、鳳翔節度使,但他希望多征驀晉地兵卒,調燕云漢軍入河津受田衛業節制指揮,以加強軹關陘防御的命令,最終也是被北院叫停。
北院堅持要求河津、浦州的駐軍,必須要有一半乃是蒙兀本族精銳騎兵。
這使得去年底梁軍渡河北攻垣曲,先是蕭思慶等人擔心騎兵進山作戰不利,沒能堅決的抵擋住梁軍小股兵馬的襲擾,派援兵進入垣曲與田衛業會合,最終在垣曲北面的隘道被堵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垣曲城被圍困長達七個月之后最終被攻陷。
垣曲被殘滅的兩萬多兵馬,乃是晉地歸附最為精銳的一支戰力,在田衛業的率領下,先守潞州城,令梁帝朱裕折兵而光,后陷太原城,葬送晉國最后的基業,繼而克延麟雍桐諸州。
田衛業被俘,其部主力被殲滅,就剩萬余殘兵守安邑等城,對諸將卒的士氣怎么可能不重?
任何一支兵馬超過萬人規模,便會給人無邊無際之感,何況雙方在汾水東南的河谷之中,投入的兵力總規模將超過二十萬。
即便洛陽|水軍不闖過重重封鎖,進入汾水河谷,只要韓謙決意發起會戰,就注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殺。
畢竟絳縣南部出軹關陘的隘谷,口子僅有兩三百步。
這么寬的口子,對萬余人規模的軍隊來說,是足夠用來進出的,但對于至少有**萬人進入汾水河谷作戰的梁軍而言,一旦戰事失利,這么多人馬,想要短時間內從這么窄的口子撤入王屋山北麓峰嶺之中,極容易形成致命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