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衛業及所部在垣曲城被殲滅后,呂輕俠、姚惜水沒有北上留在蒲州、晉州,而是回到孟州。
在烏素大石的計劃里,他預測梁軍未必敢在這個冬季發動會戰,極可能會利用王屋山、歷山的險隘地形修筑壁壘城塞,與蒙軍主力對峙,這時候他就需要趙孟吉從孟州,朱讓從汴梁、徐明珍從宋州、司馬潭從徐州出兵,配合西翼的王元逵、王孝先猛烈的進攻梁國東西兩翼,迫使韓謙不得不從垣曲撤軍,以便蒙軍重新奪回軹關陘這一要隘。
烏素大石是如此計劃,但韓謙卻并無示弱之意,九月之后就堅定無比的從梁國諸州縣,源源不斷的征調兵馬。
雖說十月初集結于垣曲的逾十萬梁軍之中,有一半是戰斗力偏弱的預備役旅,但韓謙進行會戰的決心卻不容任何人忽視。
雖然韓謙發動會戰的決心,令趙孟吉、呂輕俠等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但他們同時也清醒的認識到,在這么多的兵力被抽調之后,梁軍在豫西等地的防御體力已經變得相當的孱弱。
也許是心頭陰影越深,趙孟吉以及呂輕俠、姚惜水、周元都更為迫切的期待今年的禹河能更早的冰封起來。
這樣他們才能能盡快聯合朱讓、徐明珍對滎陽、豫西、淮南出兵,迫使韓謙從垣曲撤兵。
也許是心頭焦躁,姚惜水越發覺得蕭衣卿、梁師雄當年決定掘開河堤,并在武陟下游筑大壩截斷河水,迫使禹河大水流入潁水的策略太失策了。
嶺岳相隔,姚惜水等人并不清楚蒲州東部及晉州南部的戰事這時候進行得如何了,午前她找呂輕俠,是不是派人走太行陘,去一趟晉州打探戰事進展,卻不想南岸的武陟駐軍派數騎趕來通稟說梁將李秀、沈鵬清晨時率五六千人規模的騎兵,清晨時走浮棧越過沙潁河,進入汴梁西南的尉氏縣境內襲擾。
姚惜水當時沒有特別在意,也不覺得這與王屋山以北的戰事有什么直接牽涉,只當這是豫西梁軍發動的一次襲擾。
梁軍具體鋪墊浮棧通過洪泛區的能力,即便鋪墊數十里長的浮棧也極費時費力,卻叫梁軍擁有襲擾東岸的能力。
這樣的襲擾,入秋之秋之前就發生了七八次,呂輕俠也不覺得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
即便她們并不認為蒙軍這次會戰就一定能獲得最后的勝利,但烏素大石在汾水中下游南岸河谷,集結十二萬精銳兵馬,其中還有逾五萬精銳騎兵,她們也絕對不相信蒙軍主力此時已經被擊潰了。
午后聽人傳報李秀等騎兵往禹河南岸逼近過來,姚惜水與呂輕俠她們還沒有想過說要派人趕去南岸的武陟、汴梁觀察敵情,而是很隨意的登上城樓。
信報無誤,她們登上城樓,遠遠便看到一票人馬,密密茬茬的出現武陟城東的禹河南岸大堤上。
雖然相距甚遠,看不清楚旗號,但也能確認就是李秀率領下清晨時越過沙潁河進入汴梁境內襲擾的所部兵馬。
姚惜水想起當年相處的情形,滿是苦澀,但她心里清楚從李長風身死靜海門那一刻起,她們就是李氏殘族的死敵。
“怎么回事,李秀是要跑過來挑釁,還是說他們撤回長葛的退路,被朱讓手下的將領堵住了?”周元看著眼前一幕,疑惑的問道。
姚惜水往西南的虎牢關、滎陽城看去,沒想到梁軍駐守那里的水軍有出動的跡象,也是滿心困惑,梁軍水師不渡河逼近北岸配合,李秀率領一支騎兵繞這么遠的路,進入孟州境內,是要干什么?
要說李秀他們撤回長葛的通道被堵死,姚惜水也不相信。
梁師雄及兩萬多魏博精兵在滎陽、密縣被殲滅后,朱讓在汴梁、武陟看似還有六七萬兵馬,但野戰精銳實在不多了,甚至都未必及得上守渦水東岸諸州縣的徐明珍。
她實難想象,沒有兩翼孟州軍及壽州軍的配合,朱讓有決心將汴梁附近的駐軍都調動起來,去圍殲這五六千梁騎。
延佑七年,蕭衣卿征數萬軍民,在武陟城北側與孟州東部之間,運土修筑大壩截斷禹河水道,使得大壩以東的禹水河床已經干涸數年,這使得李秀率部出現禹河南岸大堤附近,隨時能夠穿過干涸的河床,直接進入北岸孟州境內。
這時候孟州城門樓之上號角嗚嗚的吹響,數隊快騎往東北的沁陽、北面的河清等地馳去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