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聲稱“天子守社稷”,以為韓謙既然當年能將梁都定于洛陽,面對強勢的蒙軍不退半步,大楚豈能弱了氣勢?
在這些人看來,既然擔憂大楚中樞與梁軍南線兵馬兵鋒之間的縱深不夠,大楚將卒更應該奮勇作戰拿回淮西、鄧均等地才是,更不是灰溜溜的選擇遷都這一畏敵、怯敵的決定。
而即便在贊同遷都的官員當中,國都遷往哪里,是江西洪州,還是江東杭州,卻也還有爭議。
見顧芝龍沉吟頗久,富耿文又接過話頭,但他卻沒有直接回答張憲的這個問題,而是看向阮陶、楊聰,問道:“卻不知道信王殿下,對遷都之事如何看?”
信王楊元演親率三萬精銳坐鎮楚州,富耿文并不難想象,真要是叫信王楊元演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必然是希望大楚二十萬兵馬一擁而上,先奪回淮西再說,但問題這事并非信王楊元演能獨斷。
在這事上壽王楊致堂的態度或許更關鍵。
富耿文并不覺得張憲會直接將壽王楊致堂的態度相告。
他此時問阮陶、楊聰,心里想著他們二人與壽王府接觸頗密,應該早就了解壽王楊致堂對遷都的態度是什么,那他們在壽王府的張憲面前,回答這個問題的語氣堅定與否,都不難看出壽王楊致堂的真正態度是什么。
“梁軍戰斗力再強,在淮西總計僅有三萬兵馬,而司馬氏舉徐泗之地來投,我大楚于淮西之外,有二十萬精兵可用,是梁軍七倍之多,難道還真畏之如虎嗎?”信王世子楊聰毫無掩飾的說道。
富耿文瞥了張憲一眼,見他對楊聰的強硬語氣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耐煩或輕蔑的樣子,轉頭看向顧芝龍以及洗英、洗射聲、洗射鵬父子三人。
顧芝龍心里顯然是有疑慮的,洗英則若有所思,洗射聲、洗射鵬卻神色一振,似對楊聰話里所暗含的意味極感興趣。
雖然富耿文此時以顧芝龍的左膀右臂自居,但在張憲、楊聰等人面前,也不能奪得顧芝龍的風頭,定睛看著顧芝龍,看他如何回應楊聰這些話。
“話是這么說不假,”顧芝龍遲疑的說道,“但說到對梁軍的態度,長信太后不用說了,而沈相與楊侯爺近年來似乎也多主張對梁軍妥協。這樣的話,我大楚在淮西之外即便有再多一倍的精銳,又能抵得上什么用?”
“要說梁軍將卒有多強,真就未必,強還是強在梁**政悉出梁主一人,而大楚軍政卻牽扯處太多,難下決斷,也難謀大事。”富耿文說道。
“先帝年滿十三年出宮就府,誰那時能想到僅僅相隔一年,先帝十四歲就率龍雀軍守淅川城重創梁帝——陛下今年已經年滿十四歲了啊。”張憲笑道。
張憲這話則說得更明顯了,顧芝龍則遲疑的朝富耿文看過去。
顧芝龍雖然也隨時關注朝中的動向,他的幼子顧雄暢作為“質子”也一直在朝中任職,但顧雄暢的能力、干練,畢竟比他戰死于郎溪城的次子顧兆遠遠不及,在金陵也是浪蕩不羈,不務正業,并不能幫他掌握宮禁之中的細枝末節。
而顧芝龍回到京中,雖然參加過兩次朝會,還特地得進宮覲見過一次,朝會及進宮覲見,都是長信太后主導,他對新帝沒有留下特別深的印象。
富耿文點點頭,示意張憲所暗示的話不假,他這時候也隱約能知道信王府與壽王府在背地里籌劃著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