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就因為葉南竹在昭帝面前隨口提的那句,“防止鮫人作亂,可用國師府的鮫人王族引出其他鮫人,盡數剿滅在東市。”
亡命逃跑月余,葉南竹怎么也想不明白,尊貴的國師大人為什么那么在乎一個小小的鮫人,甚至不惜毀了他這個一國右相。
只是那傾國絕世的容顏嗎?
但司懷韶從不是那種會因美色誤事的人啊……
葉南竹怔怔地望著河邊的孤船,終是收起了思緒,翻身下馬。
船只不小,上面還有一個可以遮蔽風雨的房間,想必靈衛希望他在逃亡的路上過得好一些。
河流盡頭升起一條白光,身周昏暗的光線漸漸明亮了起來。
天亮了啊。
他卻不知道要在黑暗里多久。
陡然聽到清淺的腳步聲,葉南竹神色一凜,正要轉身,卻感覺一只冰涼的手貼在了他的頸脖上,然后猛地收緊。
他幾乎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瞬間的窒息感如洶涌的潮水將他淹沒,身上的靈力流淌凝滯,鮫人目更是感應不到海靈的力量。
河流盡頭的白光似乎變成灰蒙蒙的一片,然后散開,剩下永恒的黑暗……
船上突然多了幾個身穿黑袍的人,對葉南竹身后的人跪地行禮,“參見殿下。”
清弦松開手,漫不經心地從袖中拿出帕子,細細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眼間的白布落了下來,淡藍色的眸子依舊純凈澄澈。
“分尸數塊,扔于河中。”
明明是輕柔的聲音,但其中內容卻讓人遍體生寒,后牙槽發緊。
那些黑袍人都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眸,但顏色比清弦的眸子深,也沒有他那般純凈琉璃的感覺。
清弦想了想,補充道:“掩蓋葉南竹死前的行蹤,不能讓人發現他已經死了。”
“……是。”
就在清弦要邁步離開的時候,一名黑袍人突然問他,“殿下,還有些人留在了京都,時刻監視國師府,我們何時動手殺了大昭國師?”
清弦沒說話,殷紅的唇緩緩勾起,純凈淡藍的眸子似乎多了點點冷戾。
突然間,河流翻涌,船只被洶涌的浪潮撕得粉碎。
圣潔優雅的人兒踩著水浪踱步到了岸邊,然后慢慢離開。
河水平靜后,濃稠的血色鋪散而開,那些黑袍人狼狽地從水里游出來,趴伏在地面上的身軀有些顫抖,還沒從剛剛恐怖的力量中反應過來。
有人抬頭看了一眼,少了一個鮫人,正是那個詢問何時殺了大昭國師的鮫人。
馬車里。
顧湛遞了一塊干凈整潔的長條白布給清弦。
清弦把白布系在了眼間,詢問他:“看不出異樣吧?”
“……嗯。”
顧湛擰了擰眉心,“不回南海了嗎?那鮫人族怎么辦?”
“鮫人不做亂,大昭沒出兵,能有什么事?”
清弦漫不經心的,似乎根本沒把鮫人族放在心上,完全忘了自己是鮫人族的太子。
他想起謝儀和自己說的話,想了想又對顧湛說:“你留在鮫人族就可以。”
顧湛:“……”
行行行,你負責談戀愛就行。
“記得把葉南竹的尸體撈起來,分尸處理干凈。”清弦又叮囑了一句,“不能讓阿嫵發現他死了。”
顧湛的表情一陣怪異,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