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遲疑了一會兒,然后慢慢的走過去。
“年曾祖父。”他奶里奶氣的,看著坐在小板凳上的年老。
“好好......”歷經滄桑的臉上,一笑就遍布了皺紋,他摸索著自己的外衣口袋,從里面掏出一塊糖,“給,給嬌嬌......”
顧瓷聽到這個稱呼,她扭頭。
看著眼前年邁的老人,一時說不出什么話來。
顧厭乖乖的接過那顆糖,然后跑到她面前,將糖遞給她。
說道,“媽媽,曾祖父給你的!”
這是一顆很硬的水果糖。
顧瓷捏在手中,都覺得有些硌手。
她微微抿唇,抬腳走過去。
蹲在年老的面前。
顧瓷開口想說什么,但喉中仿佛堵著一口難以讓她開口的氣。
她抬手,輕輕握住年老顫抖的手,聲音嘶啞,“年爺爺,我是嬌嬌。”
他說話很慢,“哥,念著嬌嬌,我也念著嬌嬌。”
年老認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顧瓷說她是嬌嬌,年老就相信她是嬌嬌,“嬌嬌。”
他又從口袋里掏了一大把糖,遞給顧瓷:“都給你都給你,別讓你爸爸看見。”
顧瓷看著手里的糖,心里五味雜陳。
她臉上露出笑,將其中的一半分給年老,“你幫我拿著一半兒,別讓他瞧見了。”
年老褶皺的面容上笑容更大了,因為沒牙而緊繃到出現裂紋的唇裂開弧度,牙床上面只有零星的兩顆,他不住的點頭,“哈哈好,都給你藏起來。”
他說著就站起來,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給你藏你爺爺那屋,你爸不敢去拿。”
佝僂的身子彎著腰,往門外走去。
顧瓷還抓著他的手,便一言不發的扶著他,跟著他往里面走。
顧厭看著他們走出祖祠,還有些好奇的問顧昀揚,“舅舅,為什么不把曾祖父帶走啊?”
把他給抱起來,顧昀揚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只是說道:“他住不慣。”
顧夫人看著扶著年老走遠的顧瓷,拿手帕沾了沾有點濕的眼角。
“你曾祖父不愿意和我們住在一起。”顧長寧給他解釋,聲音微沉,“以前我們把他接到家中,他在半夜獨自在外面走,無論說什么,都不愿意在家里住。”
“要不是家里到晚上大門落鎖,恐怕就出大問題了。”
老人總有他自己的頑固,不愿意接受新環境,也不愿意去嘗試改變,年老就是這樣,他只想守著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哪都不樂意挪窩。
顧厭擰著眉,“那怎么辦呀?萬一他生病了,也沒人能照顧他。”
要是以后出了什么意外,這可怎么辦。
顧長寧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想到他一個剛剛三歲的小娃娃能想到這么多東西。
“自然是有人照顧他的。”
他不樂意和他們一起住,也不樂意住療養院,顧長寧只能請最頂尖的護工來照顧他。
好在老人只要不離家就配合了一些。
護工的工作還好做一些。
這邊也安裝了比較健全的醫療設備,護工本身就是一位醫生,有顧長寧在,護工不敢拿自己的未來做賭注,老老實實照顧年老是他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