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也不會太久呀，畢竟你時日無多，小城兒。”
席祖兒淺笑著說出這句話，聽起來沒有半分傷感，就像是九天神衹不帶過多情感地，陳述一件簡單的事實。
人類之生死于她，司空見慣，不起半分波瀾。
歪在情侶席旁邊空位上的小烏鴉，吸了一口冰可樂，悵然地咂咂鳥喙：“咱家祖宗實在是直女一枚，太會戳傷男人的心窩子了。”
伏羲琴嚼一口爆米花：“金哥，祖宗當然不會和凡人喜結連理，你忘了祖宗連我家主上那等英明神武的神上神都看不上咧。”
盤古斧舔了舔唇：“嘿，我家主上可是和祖宗一起創世的創世神，伏羲都一邊涼快去，更別提這凡人臭小子！”
伏羲琴抗議：“靠，我家主上是祖宗哥哥，憑什么涼快去？盤古這個可惡的第三者……唔，你個鐵憨憨想打架是吧，跟哥出去練練！”
小烏鴉無語地一人賞一個腦瓜崩：“滾，都消停點，別影響我看電影！”
這邊三小只無聲地吵成一團。
那邊，薄孤城卻只覺得周遭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無限寂靜。
耳畔只有席祖兒那句冷靜的“畢竟你時日無多”，一遍一遍重復回蕩著，如鈍刀子一遍一遍刺入他的心。
良久。
他喉結滾了滾，黯然開口：“便是我走了，我的靈魂也可以守著你。”
席祖兒訝然抬眸一笑：“小城兒，你們這些小孩，不是都不相信人死后有魂魄散去的么？叫……唯物論者，對吧？”
高考題庫里的答案，她原本不甚了解，還專門問過小烏鴉是什么意思。
小烏鴉撇嘴說是反有神論的，祖宗你還是別被這些小孩的懵懂之語氣到了，不知道比較好。
可惜她是懶得去深究，偏偏題目里出了八百遍，想不了解都難。
此時聽到薄孤城竟說出與唯物論如此背離的話來，不免有幾分驚訝。
薄孤城微俯下臉龐，在昏暗的熒幕微光下，凝視著她的剪水雙瞳，語氣沉而有力：“為你，我相信人死亦有靈，我發誓一定說到做到。”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凝肅。
席祖兒的笑意漸漸凝在唇畔，原本只是慵懶隨意地和男小孩聊兩句，他似乎有些認真？
他可知，他若死了，靈魂也不可能陪著她，是要被黑白無常公事公辦收走的哦。
要不要糾正他這么認真卻傻乎乎的誓言呀？
啊不行，凡人知道神仙世界太多事情可不是太好。
折壽呀。
可是這么重的誓，發出來也折壽呀。
小城兒那可憐的幾天陽壽怎么經得起這般折騰？
祖宗甚是悵然，甚是糾結。
正沉吟著該如何是好，卻聽頭頂男人低低呵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再次道：“嚇到祖兒姑娘了？放心，我若是死了，絕不會變成惡鬼追著你不放，遠遠地看著你、守著你歲歲平安便好。”
直到她嫁人生子，他不知道自己死去的靈魂，會不會因為瘋狂的嫉妒和心痛，再死一次。
男人忽然詼諧起來的語氣，化解了凝肅尷尬的氣氛。
旁邊三只神寵都忍不住把視線從電影屏幕上轉過來，也忘記了彼此的爭吵，齊聲感嘆道：“臥槽，這凡人小子不可貌相，很會啊……”
席祖兒卻是微窒息了一瞬，心口像是被綁住了，莫名有些說不清的滋味。
她只能聽憑這深濃好聞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裹挾著她幾萬年不曾聽過的這般誓言與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