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與王鈞去釋放了黨人。
放了人,就是在向他們傳達善意。
包括吳伉在內,除了白馬寺的大和尚自殺了以外,黨人什么力量都沒有損失。
當這些人回去將陳暮希望談判的消息傳達給荀和的時候,荀和已經將那一批關鍵證據轉移,自己在家里等待著張讓的爪牙上門。
聽到這個消息,一開始荀和還比較驚訝,他覺得以宦官的秉性,當知道幕后是他們的時候,一定會暴跳如雷。
荀和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抓走然后被拷問致死的準備,多年逃亡生涯,早就不懼生死。
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也就無所謂了,大不了與宦官們魚死網破。
然而他沒想到,宦官集團居然沒有對他出手,而是告訴他,張讓的爪牙,最近聲名鵲起的陳暮陳子歸,即將親自拜訪他的府邸,與他有事相商。
荀和與趙恭坐在自家廳堂里,兩人對飲一杯,趙恭放下杯子,疑惑不解道:“張讓這是在玩哪一出?”
這個消息還是趙恭給荀和帶過來的,荀和搖搖頭:“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
趙恭臉色凝重:“那陳子歸,怕是來者不善。”
“兵來將擋就是。”
荀和冷笑一聲,那陳子歸早聽說過,是張讓一手提拔出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千石官吏,而且調去了鴻都門學進修,雖然武將轉文職還得邁幾個坎,但無疑說明張讓的看重。
未來這個陳暮怕是要走入漢庭的權力中心,站在世界的頂點。
可那又怎么樣。
父輩們和宦官派系做了一輩子斗爭,他荀和也不是什么孬種,要是怕死的話,豈不是愧對了自己父親八俊的名聲?
二人閑談了許久,天色漸晚,一直到傍晚時分,門口守著的賊曹進來向趙恭稟報:“部尉,人來了。”
當陳暮出現在巷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里有著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宦官與黨人的爭端,早在王允上奏折,很多人跟著他一起彈劾張讓趙忠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端倪。
朝堂上的諸公,有些人看出了眉目,有些人甚至自己就是幕后推手,大部分人雖庸庸碌碌,但也隱隱察覺到了風云變色,猜測到朝堂出了大事。
陳暮的一舉一動,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
馬車緩緩地駛入巷子里,停在了荀和家門口,陳暮下了馬車,完全不怕兩側巷子會不會冒出無數弓箭手。
荀和敢殺張河,是因為埋伏地點是在和安里的深巷,和安里本來就是人跡罕至,深巷里更加不可能存在別人。就算張讓知道是他干的,沒有實際證據,也抓不到把柄。
當然。
張讓也從不需要實質證據,冒著天下大不韙干的壞事又不是一件兩件,真不講道理,大不了再發動一次黨錮之禍。
但張讓現在正處于一個很尷尬的當口,漢靈帝對他起了疑心,就意味著地位不穩。再加上荀和把東西拿到,張讓自己反倒把柄落在別人手里,如此一來,自然投鼠忌器,也只能吃了張河一死的啞巴虧。
而現在陳暮是在鬧市街頭,在洛陽城內行兇無異于造反,荀和要是敢動手,立即就能震驚朝野。不僅是朝堂上,連民間都會知道這事,荀和怎么可能會做這么自掘墳墓的事情。
“這里就是荀和住的地方,黨人大赦之后,他將家人送回了潁川,獨自一人來洛陽,在這里租了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