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冷笑一聲:“你開口閉口三句不離陳子歸,他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
荀和不理他,繼續說道:“陳子歸說他夜觀天象,西北破軍星高懸,今年西北必有戰事起。又見黃色大星墜落,說是明年有德高望重之輩去世,他懷疑是伯獻公。所以我們只需靜待他預言是否成真,即可知道他說的時機到底正不正確。”
東漢人搞圖讖堪輿術相當癡迷,很多經學家就是有名的圖讖學家,到了晉朝玄學之風更甚,甚至有“窮學經,富修玄”的說法。
當時出名的術士很多,比如對劉焉說益州有天子之氣,弄得劉焉上書改刺史為州牧的董扶。比如預言曹丕死亡時間的朱建平,還有慫恿王芬廢漢靈帝擁合肥侯的襄楷。
其實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以王芬一個冀州刺史就想策劃廢立皇帝,那是多么滑稽而又可笑的事情。但偏偏術士一說,王芬就信了,的確是當時的人對于圖讖術有著超乎執著的迷信,對預知未來的能力充滿了敬畏的結果。
不過荀和雖然說陳暮會圖讖術,可以預知未來,王芬卻嗤之以鼻,畢竟當時出名的術士哪個不是有諸多傳奇色彩在身,哪個不是多次預言才令人信服,憑他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能有天人之功力?
因此王芬搖頭道:“荀公舒,你也是當今名士,還是伯脩公之子,怎能如此糊涂。那陳子歸我也聽說過,不過是個十七歲的黃口小兒,乳臭未干,怎么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荀和點頭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我也并未全部相信他的話。但既然他說西北有戰事要起,諸公不若靜觀之,今年年底之前,自見分曉。”
“這倒也是,這陳子歸若是說百年之后,我等皆會死,我肯定要對他報以老拳,打爛他的門牙。不過既然說西北有戰事這種難以預料的事情,確是可以拿來分辨一二。”
“此話也不妥,這幾年西北雖平了不少,但摩擦不斷,胡羌時有反叛之心,若偶爾的一次小沖突也算的話,那該怎么說?”
“既然說是戰事,肯定是大規模興起刀兵,小股動亂自然不算。”
眾人議論紛紛。
隨著涼州三明陸續去世,西北這幾年羌胡叛亂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像董卓就是以平定羌胡叛亂而逐漸得到升遷。
不過都是小股碰撞,幾百數千人的規模,聲勢不算浩大。
這種戰事,肯定不能算數。
荀和說道:“自當如此,若是小股動亂,肯定不能算數。”
王芬問道:“若是今年沒有大亂該如何?”
荀和毫不猶豫道:“這就說明陳子歸胡說八道,實則確為閹人鷹爪,我就算一死,也要將其誅殺。”
“好。”
王芬點點頭:“那我等就先上書營救呂公,至于彈劾閹宦之事,年底再說。”
“不用年底了。”
正在此時,洛陽北部尉的趙恭急急奔進來,他已經在外面聽了一會兒,來得正是時候。
眾人不解道:“為何?”
趙恭環視一圈,平靜地道:“剛剛涼州來的消息,北宮伯玉韓遂邊章宋揚等人反了,聚眾十余萬,殺死了金城太守陳懿。”
眾人互相對視,鴉雀無聲。
荀和眼睛里像是有了光,比出了大拇指,想起了當初陳暮跟他分析的天下大勢,興奮地道:“陳子歸真乃當世鬼才也,有了他,呂公有救了,我等士人有救了,天下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