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蒲陰縣十里八鄉的村民就已經歡呼起來。
陳暮推了一下劉備,低聲道:“大哥,領詔書。”
“哦,劉備領天子詔書。”
劉備仿佛在夢里,回過神來,急忙上前一步與陳暮一起鞠躬領詔書。
等他接過詔書之后,張純氣得對王芬大喊道:“刺史,這不可能,憑什么他殺人無罪?”
王芬嫌棄地看了眼張純:“你可知董黯陽球之事否?此二人皆因殺死辱其母者而獲得嘉獎,這是和帝與桓帝的旨意,有先例可循,難道讓天子違背兩代皇帝的旨意,降罪于為父報仇的無罪之人嗎?”
和帝跟桓帝?
張純傻了眼,他是武將出身,因為在邊境與胡人作戰勇猛而升的官,哪里知道這里頭還有這么多事情。
一時間張純期期艾艾,支支吾吾地說道:“那.....那怎么樣也是殺了人......”
王芬翻了個白眼,跟這種沒文化的粗人真就交流不上來,說道:“剛好這里還有一份給你的詔書,張純接命吧。”
“還有我的詔書?”
張純愣住。
王芬掏出詔書宣讀道:“中平元年,漢天子皇帝劉宏詔書:中山國國相張純縱容族人巧取豪奪,欺凌鄉野,罪大惡極,本該削官為民,降職查辦。念在你多年與胡人征戰有功,降為護烏桓中郎將,回幽州刺史麾下去。”
聽到這個詔書內容,張純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真的沒干啥壞事,張湖的確送了不少錢給他,但張純可沒有親自下場去幫張湖去搶奪百姓田地,頂多是收受賄賂而已。
這在漢末官場,簡直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就因為這點小事自己居然被降職,雖然依舊是個實職,但權力被削了大半,這如何受得了?
張純目光怨毒地掃了眼劉關張陳四人,強忍著不讓自己罵出聲,在王芬的催促下,才不得不咬緊牙關領旨謝天子。
護烏桓中郎將就是之前宗員的官職,統領兵馬與胡人作戰,受到幽州刺史轄制。
張純的中山國國相其實就相當于中山郡的太守,貨真價實的兩千石,而護烏桓中郎將則是秩比兩千石,打個比喻的話,相當于明清時期正四品知府,而護烏桓中郎將則是從四品武將。
太守有掌管一地民生軍隊的權力,而護烏桓中郎將則只有領兵權。
雖然這兩個官的權力都被刺史有所限制,然而太守的自主權要比護烏桓中郎將的自主權大得多,在一郡之地堪稱土皇帝。
哪怕官職僅僅只是小了一點點,但權力小得就不止一點半點。
自己莫名被降罪,怎么能不讓張純氣炸?
劉關張陳和諸多百姓聽聞在中山國作惡多端的張純被降職,紛紛哄堂大笑,氣得張純臉都快成豬肝紫色,一甩袖子,騎上馬匹帶著他的士兵逃也似地離開。
等張純離開之后,王芬看著劉備點點頭:“劉玄德,你在冀州素有名望,我也聽說你散盡家財,救助了無數百姓,此番天子雖然沒有降罪于你,但也希望你多多勉之。以后在地方為官,要多多愛護治下百姓。”
“多謝刺史教誨。”
劉備虛心接受。
一般來說,刺史肯定沒有太守官大。
正常升遷,都是從刺史升太守,從來就沒聽說過誰太守升刺史的。
但一來王芬年紀較大,長者為尊,二來王芬是黨人,八廚之一,素有清名。所以他并不是站在刺史的角度來勸諫劉備,而是站在長者的角度來這么說。
當然。
哪怕再過幾年王芬這廝打算廢立皇帝,干造反的事情,但并不是說他不愛護百姓。
《后漢書》和《三國志》都有記載,從中平元年到中平四年,幾年刺史下來,王芬收納流民,安撫叛亂,治軍理政,很快使冀州安定。在州四年,民生富饒,治理冀州的成績有目共睹。
后來袁紹能在冀州掀起那么大的波浪,要不是之前的王芬幫他打理好,袁紹哪來的兵馬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