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兩千年前黃土高原的水土流失還沒那么嚴重,此時的西涼羌胡與匈奴人跟鮮卑一樣放牧為生,要是一片戈壁的話,他們早就餓死了。
所以目前的不毛之地,只有河西走廊那一帶。而隴西已經靠近蜀中,環境自然不會太差,沿途青山綠水,風景不能說比中原地帶更加優美,卻也平添了一份江南水鄉不曾有的波瀾壯闊。
60公里距離,兩三個時辰就抵達,此時已然天黑,大軍駐扎在城外,與遠處的大夏縣城和駐扎在縣城周圍的賊軍遙相對應。
十多萬人馬的動靜實在太大,很快就被發現,賊軍軍營又是一片兵荒馬亂。
但眼見官軍好像沒什么動作,也在各部落頭領、中層軍官的安撫下慢慢平靜。只是敵人就在身邊,沒有人能睡得安穩,第二日賊軍人人精神疲憊,苦不堪言。
“報,將軍!”
正當韓遂在大夏縣城與眾人議事,商量下一步行動時,外面有士兵來報。
韓遂問道:“何事?”
“城外來了數十兵馬,為首二人自稱將軍舊識,一個叫蓋勛一個叫傅燮,邀請將軍去城外一敘。”
“蓋勛和傅燮?”
韓遂瞳孔一縮,原來是他們,難怪自己的計策被人看破。
“是傅太守和蓋太守。”
“如果是他們二人的話,確實得見一見。”
“韓首領,出去看看吧。”
幾個共同議事的羌胡首領大人與匈奴首領大人聽到是傅燮和蓋勛,肅然起敬。
蓋勛是前任漢陽太守,對待羌胡人與匈奴人一視同仁,十分要好。
后來羌人叛亂,蓋勛出兵作戰被打敗,羌人卻不敢殺死他,羌人首領滇吾說他是一位賢人,殺他會遭天譴,因此派人又將他送回漢陽郡,不敢加害。
傅燮則是現任漢陽太守,跟蓋勛一樣,實行民族融合政策,不僅叫羌胡人種地,漢羌矛盾,向來都是誰有錯誤就懲罰,誰有道理就贊賞,從不偏袒,因此在羌胡人與匈奴人當中威望極高。
在歷史上,傅燮會被王國率領的叛軍圍攻而死,當時城外有數千匈奴人,聽聞城里的人是傅燮,紛紛跑到城外磕頭祈求傅燮投降,不要再抵抗,傅燮嚴詞拒絕,慷慨就義。
甚至不僅羌胡人和匈奴人敬佩他們,連韓遂也很尊敬蓋勛,當初與邊章叛亂時,被蓋勛大罵,韓遂哭著說要是你早點來,我們或許能改過自新,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然后掩面率領部隊離開,沒有攻打蓋勛。
所以聽到是他們二人,韓遂也只能站起來,無奈道:“那就出去見一見。”
韓遂率領數百士兵出城,就看到四里外官軍大營駐扎在遠處連綿起伏的丘陵山下,城外一箭之地有數十匹馬,為首之人正是老相識蓋勛。
四十七歲的蓋勛穿著一身長袍,胡須與袖袍在風中飄蕩。
諸多羌胡人首領與匈奴人首領見到他,連忙翻身下馬,彎腰向他們心目當中的賢者行禮。
“文約,你肯來見我了。”
蓋勛坐在馬上,目光嚴厲地看向韓遂道:“上次我就跟你說過,莫要再犯上作亂,消停兩年,怎地如此不聽勸又來生事?”
韓遂無奈道:“若非朝廷步步緊逼,那耿鄙揚言要誅殺我等,我又怎么會叛亂?”
“好了,不用狡辯。你屢次作亂,禍害百姓,使得生靈涂炭,萬民受苦,早已經罪孽深重。如今朝廷軍馬已到,天子高坐明堂,欲中興天下,威加四海,現只有涼州叛亂不止,你若還不投降,仍舊要負隅頑抗,則大禍臨頭,不若投降于朝廷大軍,隨我回洛陽面見圣上,當面坦陳自己的過失,莫再自誤矣。”
蓋勛向東方拱手表達對漢靈帝的尊敬,又對韓遂侃侃而談,勸說投降,一番言語,既嚴詞呵斥,又大義凜然。
韓遂雖然感到羞愧,但還是咬牙道:“如投降,必死矣。元固公,我敬你為人,但讓我投降,萬萬不能。今日你就莫走了,留在我軍中為質,等我大軍撤回金城,我必然不會加害于君。”
傅燮大怒,拔劍呵斥道:“賊子安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