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勛嘆了口氣道:“當今天子......算了,一言難盡,還是顧好眼前吧。”
閻忠在底下沒有說話,他只是個縣令,官小位卑,沒有說話資格。
而且即便閻忠有謀略,也對眼下的局勢束手無策。
因為這是大勢,沒法改變。要么硬碰硬,要么避其鋒芒,逃回三輔之地,利用三輔之地各處關卡隘口進行防御,還是可以打一打。
可惜蓋勛有守土之責,必須在涼州固守,不能逃去長安。
最終開會的結果,也就是采用傅燮的建議,繼續募兵,同時向洛陽求援,希望盡快有援兵過來。
只是漢靈帝的詔書還沒有到涼州,韓遂的大軍就已經先一步殺入了漢陽郡。
吸取上一次的教訓,韓遂這次決定不占地,而是改為劫掠。
一路上瘋狂掠奪資源,羌人與投靠他的漢人都快樂瘋了,四處燒殺搶掠,兵鋒如蝗蟲過境,除了韓遂的老家金城郡稍微好一些以外,其它地方幾乎都化為一片焦土。
到中平六年一月初的時候,韓遂大軍就已經殺入了漢陽郡,平襄、成紀、略陽、隴縣等地的百姓紛紛棄家逃跑,守軍也是倉皇出逃。
一時間,韓遂與王國的大軍威震西涼,無數因為稅收而破產的羌人匈奴人紛紛加入,聲勢浩大,兵鋒直指冀縣。
一月初五,幾乎是在漢靈帝的詔書送達冀縣,到蓋勛手里的前后腳,探馬就已經來報,韓遂大軍出現在了冀縣城二十余里外,估計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抵達冀縣。
蓋勛送走了天使,立即整頓兵馬,率領全城官員走上城墻,眺目遠望。
就看到在春風蕭瑟當中,去歲陰沉的西涼大雪才剛融化,初春的小草迫不及待地從泥土中鉆出來的時刻,一朵陰云,自西北方卷動著奔雷之勢,悄然襲來。
遼闊的地平線上,無數道黑色的身影奔馳,大地仿佛在顫抖,萬馬奔騰,踩踏著還濕潤的沼地,將無數顆嫩草碾碎在泥土里。
因前年二月隨張溫攻打韓遂而立功升為都尉的馬騰目光擔憂地看著遠方的千軍萬馬。
北地之人深知羌人戰力的可怕,雖然涼州漢人也不弱,而且每次涼州叛亂也都是漢人在主導。
問題在于韓遂這次的兵馬實在太多了,十一月才不過幾萬人,到十二月就是十多萬,現在據說已經二十多萬。
冀縣雖也招兵買馬,不斷增強力量,可滿打滿算也不過四萬人,要想抵擋住韓遂的大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馬騰忍不住看向身邊士孫瑞等人,士孫瑞他們最近被新任的京兆尹蓋勛舉薦為都尉,與馬騰一樣,但畢竟是士人出身,根本帶不了兵,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陣勢,每一個人都臉色慘白,面無人色。
除了蓋勛傅燮以及閻忠等少數幾名見過大世面的能穩住心神以外,一些所謂的名士和官員,居然已經在渾身發抖,讓馬騰大為失望。
看來,朝廷的官員一個個也不是像元固公和南容公這樣靠得住。
如果元固公和南容公失敗了的話......
馬騰不得不開始考慮眼下渺茫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