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又一箭射來,釘在皇甫堅壽腳下。
太史慈目光森然地道:“我說了,不準動,再近一步,死!”
皇甫堅壽看著腳下不足一寸的箭羽在風中搖曳抖動,喉嚨咕咚,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現在陽春三月,春風很大,在風力的作用下此人還能射得這么準,傳說中百步穿楊的神射手,恐怕也不過如此。
遲疑片刻,皇甫堅壽終究不敢再繼續往前一步,而是喊道:“壯士,莫要聽她們胡言,這些人都是董氏族人,為首的正是渭陽君董白。”
董白?
太史慈狐疑地看向山下三名女子,他潛伏在長安已有一段日子,自然知道董卓有一孫女,名曰董白,被封為渭陽君。
只是他畢竟沒有親眼見過,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想了想,便問皇甫堅壽道:“你是何人,認識渭陽君否?怎么確定是她?”
皇甫堅壽本來想說認識董白,騙一騙太史慈,可仔細想想,渭陽君是董卓最寵愛的孫女,才剛剛及笄,尚沒有婚配,向來都住在眉塢深處,住處也只有侍女沒有男侍,怎么可能見得到她?
萬一被太史慈識破了謊言,反倒不妙。
所以猶豫片刻,皇甫堅壽還是搖搖頭道:“我名皇甫年,字堅壽,乃被董卓殘害的左將軍之子,奉朝廷之名夷滅董卓三族。我雖不認識渭陽君,可追來時有董家奴仆為證,且這三人中,另外兩名女子皆穿紅色布衣,唯獨中間女子穿白色紗衣,可見此女子必然地位最高。”
左將軍之子?
皇甫嵩的兒子嗎?
太史慈與侯栩對視一眼,對于皇甫嵩,他們還是比較佩服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還真不好阻止。
因為董卓殺害了皇甫嵩,如今皇甫年來報仇,屠滅董卓一族,可謂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要是阻止,反而是件違背道義的事情。
想到這里,太史慈遲疑片刻道:“原來如此,董卓惡事做盡,罪有應得,將軍為父報仇,此乃自然之理,既是如此,某便不再插手此事。”
說罷轉身就想走,不想再管這樁閑事。
就在這個時候,坡下那名稍微年長一點的侍女忽然說道:“你們要抓的是董白,關無辜侍女又有何事?壯士難道對我們也要見死不救?”
“你!”
董白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竟然如此對她。
可片刻后又慘顏笑了起來。
也是。
死一個,總比死三個好。
何況落入軍伍之人手里,恐怕下場要比死亡還要慘一百倍。
她們不想遭受那般折磨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這里,董白目光看向了旁邊滔滔不絕的渭河,雪白沒有絲毫人色的臉上露出慘笑。
也許投河自盡,總要比被人抓回去受折磨好得多。
“這倒也是。”
太史慈一想,王允要殺董卓三族,可侍女只是被董卓抓來的奴仆,憑什么要死,便又對皇甫年說道:“侍女無辜,請放之。”
皇甫年一時遲疑。
而就在此時,那名稍微年長一點的侍女忽然舉起了一枚印章,向著皇甫年的方向扔了過去,大聲道:“我才是渭陽君董白,進入密道后,我令侍女與我更換了衣物。原是想藏起來躲避追捕,哪料到追兵來得這么快。反正阿香肯定不愿意為我死,說不準待會還會向你們告密,不如我自己站出來,渭陽君印章在此,可做憑證!我為董氏女,落入你們手里,必然要遭受非人折磨,我寧死也不受這辱,望你們能夠大發善心,放過我兩個無辜的侍女,憐之憫之!”
她說完之后,不顧所有人震驚的目光,推開已經崴腳的董白,一頭扎入了春汛漲潮的渭河里,剛開始還有能見到些紅布,頃刻間就被浪花淹沒,消失在了河中。
董白長大了嘴,眼淚梨花帶雨般落下,想要沖到河邊去呼喊阿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