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舉起酒一飲而盡,有些感懷道:“可惜天子罹難,喪命于賊手,我此生之愿望,恐怕難以實現了。”
陳暮笑言道:“孟德兄可不能消沉意志,天子雖罹難,但天意不絕炎漢,宗正為光武世祖之苗裔,東海恭王之后,鹓動鸞飛,已在洛陽繼承大統,延續漢室正統。且宗正有言,待平定江山,他便從宗室之中選出子弟,退位禪讓,以正賢明,孟德兄怎么能因為天子罹難,而感到悲傷呢?”
曹操訕笑了一聲,說道:“是我失言了,只是如今四方賊寇洶洶,天下有異心之人如過江之鯽,數不盡數。以子歸之見,我等應該先以何人攻之,應當以何人為友?”
陳暮毫不猶豫道:“冀州王芬于先帝尚在時就擅立偽帝,此舉與謀逆無異,自然先攻冀州。”
“嗯。”
曹操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道:“待平定冀州之后呢?”
“自然是誰不服從朝廷調遣就攻誰。”
陳暮淡淡地道。
服從朝廷調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冀州平定下來,你什么荊州牧徐州牧揚州牧豫州牧兗州牧,統統召回中央朝廷擔任九卿。
按理來說,這可是升官。
在和平年代,皇甫嵩做過冀州牧,黃琬做過豫州牧。
兩個人手握一州軍政大權,地位堪比王侯。
一道詔令,就得老老實實回去。
但這一招在戰亂年代,自然就變得不同了些。
那些有異心之人,不一定會聽。
所以一道詔令,牛鬼蛇神全都照出影子。
誰賴在州牧位置上不走,那就是不臣之人,自然要攻取伐之!
曹操瞇起了眼睛,平靜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陳暮夾了一口菜,輕輕咀嚼,同樣也瞇起眼睛看著曹操,片刻后說道:“孟德兄坐鎮兗州,為洛陽之屏障,可還得盡心盡力,切勿懈怠才是。”
“唉。”
曹操苦笑道:“我去年才剛剛平定兗州各地叛亂和南侵的黑山賊,現在各郡民不聊生,日子過得極為艱難,北面又要防備那王芬,東面還有陶謙虎視眈眈,苦不堪言呀。”
“無妨的。”陳暮指了指東方,又指了指洛陽,微笑著說道:“我大哥在青州帶甲三十萬,二哥在司隸帶甲二十萬,兵強馬壯,便是孟德兄最大的依仗。只要孟德兄忠誠于朝廷,忠誠于天子,待冀州平復之后,朝廷不會虧待了兄長。”
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老曹你的小心眼最好都收起來,青州和司隸現在都有可是在你左右兩邊,如果你不老實,等搞定王芬之后,小心連你一塊收拾咯。
“呵呵。”
曹操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會很快就結束了。
今日天色尚早,陳暮就啟程告辭。
曹操送他出了大殿,笑著說道:“既然賢弟趨走風塵,歸心似箭,那我便不遠送,允誠在東阿,亦會設宴款待,以敘舊情。”
“兄長還請回,愚弟拜別,它日再敘。”
陳暮拱手一禮,轉身在胡平胡勇張龍趙虎等護衛的保護下,出了門,上了馬,出城而去。
見他離開,曹操這才轉過身回到殿內。
卻在大殿右側通往后院的屏風之后,緩緩走出一個年輕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