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的護衛阿大看著四處,納悶道:“怎么這村子里一個人也沒有,莫非是知道戰事將近,逃進山里去了?”
“逃進山里?”
陳暮眺望了這連綿繒山,搖搖頭:“或許這山中還有漏網之魚,但絕對不多。若是因為懼怕戰亂而逃入深山的話,財物細軟、牛羊雞鴨,必然全部帶走。”
“那就是被亂兵殺了。”
張龍露出了智慧的眼神,人都死了,肯定沒辦法帶走牛羊雞鴨等牲畜。
陳暮卻白了他一眼:“不說此地并無尸體,亦無打斗痕跡,單說若是亂兵所為,這些牛羊雞鴨,村中財物細軟,又怎么可能還會繼續留著,我看,倒像是倉促之間,被人擄走。”
被人擄走?
阿大阿二張龍趙虎等玄甲重騎將領一頭霧水,這亂世人命跟野草一樣賤,幾乎毫無價值,擄人口,還不如搶走財物和牛羊等牲畜來得劃算,有哪個諸侯會干這么傻的事情?
當下張龍不解道:“可是都督,這錢財不搶,牲畜也不搶,為什么單單擄走人口。搶青壯和女人還好理解,可看這樣子,全村老少都搶走了,有什么用呢?”
是啊。
有什么用呢?
這也是陳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亂世當中什么都值錢,糧食、黃金、銅鐵、牲畜。
唯獨人口不廉價得很。
天下法治崩壞,殺個人,跟殺只雞沒什么區別。
有一群士兵闖入村莊,什么都沒有搶,偏偏把人口都搶走了,簡直是一件離奇的事情。
他們圖什么呢?
陳暮想來想去,想不出原因,便不再去想了,直接說道:“不管他們抓百姓有什么用,先去看看。照此痕跡,此事應當是不久前發生,追!”
命令一出,眾人紛紛上馬,玄甲重騎浩浩蕩蕩地向著南面奔去。
此時的玄甲重騎可以說是輕騎,因為重甲都在后面的輜重車隊上,只有需要沖陣的時候,才會臨時裝備。
但沒有了重甲,輕騎兵的速度就能提起來,陳暮騎著紫影,如一道紫色的閃電奔馳在最前方,曠野之上,打了馬蹄鐵,半只腳踩進馬鐙的騎兵們全速前進,時速已經到了20公里每小時。
奔馳了約二十分鐘后,馬隊速度慢下來,開始輕跑。馬匹也需要休息,不能一直維持著最快速度。一般的馬跑一個小時,就得休息半個小時,所以必須要愛惜馬力。
而且加速奔跑后,騎隊的隊形也散開了,現在速度慢下來,再維持好隊形。等休息了十多分鐘,又開始狂奔,跑了七八分鐘,已經遠遠能看到人影。
別看到現在為止,他們只追了四十分鐘左右。但縱馬狂奔之下已經跑出了10多公里,按照人步行速度,差不多是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這沿途一路上,都有不少村莊,隨意掃了一眼,亦跟之前的村莊一樣,多是空蕩蕩的,即便偶有人影,似乎也是藏進山中的漏網之魚,等人走后回村查看,見到騎隊,嚇得立即又躲藏起來。
陳暮領著玄甲重騎狂奔,最終還是追上了那些擄走百姓的人。就看到遠處曠野道路上,密密麻麻全是百姓,被麻繩捆著,一路哀嚎,有士兵持戈看管,亦有監工抽鞭急急催促。
似乎是聽到了身后排山倒海的聲音,遠處的士兵紛紛回頭查看。待見到煙塵四起,居然是恐怖的騎兵大隊之后,所有士兵都愣在原地,一時間隊伍居然停下腳步。
片刻后,一聲聲凄厲的長嘯不斷起伏,從后隊傳到前隊。這些人最少抓了數千百姓,連綿隊伍長達數里,最后面的士兵發現情況不對,紛紛開始往前面跑,一邊大喊大叫報信,一邊不時驚恐地回頭觀望。
陳暮領著騎兵大隊來到了百姓隊伍身后,放慢了腳步,從側面野外地里踏過去,也未曾理會那些被他追上的士兵,徑直往前,要去尋這次帶隊的將領。
過了幾分鐘,前面一大隊士兵急急涌來,為首的將領一開始還氣勢洶洶,騎著馬匹紛紛呼喝,要求士兵們舉戈結陣,嚴陣以待。
結果當看到陳暮的時候,頓時為之一驚,然后縮了縮頭,翻身下馬準備鉆入士兵堆里去。
然而陳暮早就看到了他,朗聲道:“于禁,你往哪跑!”
于禁身形一僵,轉過頭,堆起笑臉,站在原地滿是尷尬,一直等到陳暮騎馬來到他身前數米外,才拱手行禮道:“光祿大夫!”
“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光祿大夫,就說明眼中至少還有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