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是一個不斷完善的課程,所以上課不是按部就班地講學,需要大家一起討論。
“文帝時有人盜竊了高祖廟前供奉的玉環被捉住了,文帝聽說高祖廟被盜,十分生氣,命令張釋之嚴懲。張釋之按照法律,判處那人死刑。文帝卻要求張釋之判處滅族之罪,大家說說,此案是應該按照張釋之的判決,還是文帝的判決?”
中年男人循循善誘地提問。
這是記載在史書里的真實案例,作為學法的人,更需要架設法律與皇權之間的平衡。
“張釋之的判決!”
幾乎所有學生都毫不猶豫地回答。
張釋之是前漢大法學家,如今大漢很多法學世家在制定法律時,都會參考他制定的律法,在法學中有極高的地位,作為法學生,他們自然更奉行張釋之。
“不錯。”
中年男人高聲道:“偷盜先帝廟前供奉之物,與偷盜天子御物的罪名一致,這是寫在律法之中的東西,自然要依存法律進行實施,不能因為文帝下令判處滅族之罪,張釋之就遵從,這也是我們學法之人的所追求的極致。”
“我認為張釋之的判決與文帝的判決都不行。”
就在這時,有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就看到不遠處一青年緩緩而來,老師與學生們都連忙站起,向他行禮:“宮長!”
“嗯。”
陳暮笑了笑:“仲遠的律學授得很好嘛。”
那中年男人叫應劭,自仲遠,原來是泰山郡守,歷史上他因為曹嵩的事情跑去了袁紹,今年在袁紹那病死。
但如今因為曹嵩一直沒有離開過青州,自然就不會出事,去歲得了病,來青州治病,感受到這里的不同之后,決心辭官,來青州法學院擔任博士,成為了一名法學老師。
應劭之前雖然是一名太守,但他對法學一直有研究,在他寫的《漢官儀》當中,就有對法律的很多感悟,包括他剛才舉例,也是寫在《漢官儀》里。
“宮長剛才說張釋之和文帝的判決都不行,為何?”
應劭沒有理會陳暮的恭維,而是發聲詢問。
陳暮沉吟道:“諸位,大家認為,一條人命重要,還是一件玉環重要?”
“當然是人命。”
有人馬上說道:“人命是活物,玉環是死物,怎么能相提并論?”
“但那是高祖的玉環,乃是御物。”
又有人反駁。
“御物也是死物,我之前就覺得張公制定的律法還是過于嚴苛。”
“可若是不嚴苛,總有刁民犯法,律法應以震懾宵小,不能讓他們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