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既然被看破了,田豐也不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袁紹看似實力強橫,然自王芬開始,與明公和公孫使君連年戰爭,數年下來,冀州百姓凋敝,兵馬俱已疲憊,本該是剪除他的好時機。”
“可惜當時明公和公孫使君也是在關中打了兩年,兵馬同樣疲倦不堪,以至于在結束了葛亭之戰后,不得不進入防御階段,暫時先修養生息,等待再圖它日。”
“然則不僅是我們在休養生息,袁紹也同樣已經休養兩年,冀州土地本就比我們多,耕地無數,丁口極盛,再拖下去,必為大患。”
別看袁紹是在興武元年,也就是193年9月才掌控冀州,但在他之前,王芬就已經和劉備打了幾次架。
時間線的梳理也很簡單,從190年十八路諸侯討董,然后虎牢關在投石車的猛攻之下,只堅持了半年董卓就撤入長安,到191年劉備率領曹操公孫瓚孫堅鮑信,殺入關中,再到192年董卓之死。
但在董卓死之前,王芬擅自立了一個冀州偽帝,導致他與洛陽朝廷發生了沖突。緊接著又斷掉關東軍糧草,陳暮就立即唆使劉備前去攻打,那時雙方就已經交惡。
等到董卓死后,天子罹難,原本流落于長安的朝廷回了洛陽,眾臣迎東海恭王之后,宗室長者劉虞為天子,大軍回師,開始正式討伐王芬。
此時已經是192年的事情,然后再到193年王芬病死,這個過程從192年打到193年,雙方就已經打了整整兩年仗。
袁紹繼任冀州牧,同樣也繼承了和洛陽朝廷的敵對,當時對于他來說,面對劉備公孫瓚以及洛陽方面的進攻,三面包夾之勢,壓力非常大,曾經考慮過廢除冀州偽帝,奉洛陽為正統,以緩和矛盾。
可那時黨人在冀州的勢力極大,為了穩住黨人,袁紹不可能去那么做,只能先步步剪除黨人的兵權,等到自己徹底掌控兵馬之后,指揮了葛亭之戰,將公孫瓚和劉備趕出魏郡。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時不僅袁紹處于內部權力交迭的虛弱狀態,劉備和公孫瓚也差不多,他們的精銳兵馬連年在關中打仗,士兵士氣低落,厭戰情緒很高,急需休養,很難再進行大規模決戰。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雙方都需要休養生息,于是從193年持續到194年,自葛亭之戰結束之后,青州幽州與冀州長達三年的戰爭,勉強算是告一段落,三方進入了長達兩年的對峙階段。
在對峙階段的時候,不僅青州在發展,冀州同樣在發展。憑借著人口多,耕地面積大的優勢,這兩年袁紹算是喘了口氣,再加上偶爾剝削大族,兵糧慢慢充足,實力漸強。
雖然在兵員素質上,冀州的士兵普遍要比劉備跟曹操的精銳士兵要差,在頂尖大將方面,也非常缺乏撐得起門面的水準。
可誰讓冀州體量擺在這里呢?
作為占據了一半華北平原的大州,廣袤的耕地面積和人口就是它最大的優勢。
你青州多年開荒,到現在也不到四千萬畝田,然而冀州本身就有近億畝,雖然不能跟后世河北近三億畝耕地相比,但在漢朝已經是天下最大的糧倉。
人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可在古代封建社會,得糧食者得天下。
袁老曾經說一粒糧食能救一個國家,也能扳倒一個國家,在那個時代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因此在處理冀州問題上,田豐沮授乃至包括荀彧陳暮在內,都認為宜早不宜遲,時間拖得越久,對于青州來說越不利。
“嗯。”
聽到田豐的話,陳暮贊同地點點頭:“這兩年除了徐州和兗州偶有戰事以外,大家都在盡力發展,以圖強大。然冀州實力擺在那里,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田豐長嘆道:“這還是子歸你設計削弱過的冀州,若是袁紹能得渤海,不再擔憂食鹽之事,實力恐怕遠遠不止如此吧。”
“當然。”
陳暮笑了笑,官渡之戰袁紹可是十二萬打三萬,而且后方還有大量的預備役,總兵力超過二十萬,哪怕是輸了戰爭,要不是袁紹病了,后面也未嘗沒有再擊敗曹操的實力。
并且袁紹即便是死,留下的遺產也十分龐大,若非袁譚袁尚這些人分家鬧矛盾,曹操想平定河北最少還得七八年。
“因而我才出此計策,逼袁紹早日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