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說冀州針對間諜的手段有多高明。
而是當今社會現狀如此。
因為這不是一個城市數百萬甚至上千萬人口的年代,而是一個城市只有幾千到幾萬人的年代。
很多人質疑為什么古代一座縣城人口那么少,但我們要知道的是,漢朝百姓九成以上都不住城里,而是住在野外各鄉亭。
除了洛陽長安這樣的首都以外,當時的城市規模很小,甚至哪怕是洛陽長安,大部分百姓也都是住在城外,能夠住在城內的基本都是達官顯貴。
這應該很好理解。
比如一個縣,總人口有八萬,其中七萬是住在城市外面各鄉亭的百姓,從事種田種菜之類的農業勞動。另外一萬住在城池里,小部分是豪強貴族,其他大部分是手工業勞動者以及商業人口。
這樣管理城市的吏員就只需要對這住在城內的一萬人負責,而不需要對野外的七萬人負責。
鄴城是魏郡治所,魏郡有十五個縣城,總人口達四五十萬,其中大部分分散在各縣城以及鄉野,住在鄴城內的只有那么幾萬人而已。
人少就意味著更容易管理,更容易變成熟人社會。
如果沒有身份在城內行走的話,你猜會不會在剛進城的第二天,就被人揪出來?
所以說并不是古人不懂得用間諜,而是間諜這玩意兒需要一個復雜的環境才能掩蓋,在渾濁的黃河底藏一條鯰魚,與在清澈的小溪中藏一只螃蟹,是兩個概念。
好在陳暮早就有安排,侯栩以老周頭的身份順利進入了城內。現在他不再是一只容易被發現的螃蟹,而是一塊溪底普通鵝卵石,多得隨處可見。
廷尉府不大,只是一樁普通的三進三出宅院。前廳是個花園,順著回廊進入副廳,侯栩和太史慈就看到了來面試他們的趙恭。
趙恭的府里人不多,隨著年歲日益老邁,他也感覺到身子骨大不如前,因而需要招幾名忠心的奴仆來服侍。
像普通的豪強世家往往不會在外招人,他們用的都是自家莊園的莊生子。但趙恭屬于黨人,黨人在冀州的根基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可到底比不得那些傳承數代的豪強大族們,因而才有了這個需要。
侯栩和太史慈運氣不錯,他們只蟄伏了一個月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本來他們甚至已經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就冒險登門拜訪,現在能夠更隱蔽地潛入進去,自然是再好不過。
趙恭坐在席上,看著他們進來,見侯栩年紀比較大,長相忠厚老實,微微點頭。又看到太史慈年輕力壯,想必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同樣非常滿意。
“見過主家。”
二人同時拱手行禮。
“坐下吧。”
趙恭伸出手,示意他們坐在一邊說話。
侯栩與太史慈互相對視一眼,就笑著說道:“主家,其實我們不是來入府為仆。”
“嗯?”
趙恭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詫異道:“你們之前不是說?”
“之前是之前。”
太史慈從懷中掏出匕首,夾在了管家脖子上:“我們只是找個借口入府而已。”
看到這一幕,趙恭下意識去摸腰間的佩劍,但很快他才想起來,這里是自己家,佩劍只有出門才帶,在家哪有佩劍的?
“子謙先生莫要驚慌,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不是嗎?”
侯栩笑瞇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