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大郎。”
等管家應下后,趙恭又將門關上,不許任何人看到廳內發生的事情。
這管家是他父親趙彥時留下來的老人,忠誠可靠,事關侯栩,且又涉及到荀和,趙恭就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他現在也知道侯栩不是來殺他的,不然的話,他身上沒有武器,都已經五十多歲的年齡,根本不是年輕力壯的太史慈的對手,所以反倒更加坦然起來。
吩咐好管家之后,趙恭轉過頭,臉色凝重地看著侯栩道:“侯先生,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呵呵。”
侯栩笑了笑說道:“部尉不會不知道吧,袁紹已經廢掉了冀州天子,向洛陽稱臣納貢,雖然這并不代表什么,但下一步,你們這些臣服于冀州天子的黨人,你猜他會如何對待?”
趙恭臉色微變,這些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當年黨錮之禍大赦之后,活下來的老一批黨人,基本都已經四十多歲,像袁紹那種三十多歲的,甚至可以算是少壯派。
可十多年過去,他們這一批人都已經老了。袁紹作為黨人的青年領袖,被王芬定為接班人,執掌冀州。
結果上位以后,他做了些什么?
將老一批黨人束之高閣,重用世家和豪強勢力,同時還廢掉了很多王芬時期留下來的政策,最重要的是連冀州天子都被他廢掉了。
其實黨人求政,誰做皇帝他們根本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政治清明,沒有貪官污吏,沒有閹宦亂權。
不管是冀州天子好,還是洛陽天子也罷,只要能答應他們的政治訴求,誰當天子他們都無所謂,就好像王芬敢于廢立皇帝,敢于再造一個朝廷一樣。
但問題是袁紹不僅把冀州朝廷給廢除,連治理的權力都全部收回去。
這樣他們這些黨人,就徹底淪為了吉祥物。
別說政治訴求,門都出不去。
趙恭還算好,他的地位不是特別高,袁紹對他的監視不算嚴重,只是在府邸外圍派了一些人看著而已。
荀和陳逸李度三人則完完全全被控制了起來,他們一個是荀昱的兒子,一個是陳蕃的兒子,一個是李膺的侄子,全都是名望最頂流的黨人后代,在士林清流團體中威望很高,因而被嚴加看管。
其中李度去年病逝了,被袁紹一個黨人后生晚輩如此對待,府邸中到處都是袁紹的人監視他,雖然看似畢恭畢敬,但活到這把年紀,還被人像囚犯一樣看著,誰受得了?
怒急攻心之下,死在了去年冬天。
荀和與陳逸也差不多,兩人身體還算硬朗,但同樣年歲都已經漸大,整日被人監視著,雖然可以出門,可每次出門都得有數十人跟隨,美其名曰是擔心他們的安全,自然也被袁紹氣得不行。
剩余的老黨人本來就不多,鄴城只剩下那么十幾人,偶爾聚會,私下里也會痛罵袁紹無恥,可罵過之后,又無能為力,為之奈何。
所以趙恭不是不知道他們黨人現在所處的位置有多尷尬,只是一直被監視著,找不到其它出路。
現在出路似乎找上門,趙恭也顧不得其它,開門見山地說道:“你代表誰來找的我?”
侯栩指了指西面,微笑道:“朝廷,洛陽朝廷!”
趙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似乎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誰?”
“洛陽天子!”
侯栩又回答了一遍。
“哈哈哈哈。”
趙恭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指著侯栩道:“侯先生,你當年是黃巾逆賊,花錢從宦官手里買了一條命,可也是朝廷最痛恨的惡黨,沒想到你今日竟然說自己代表了朝廷來找我,這真是有趣的很。”
侯栩笑道:“世事無常嘛,我當年跟著天公將軍起義的時候,也不會想到多年之后,我居然能成為朝廷命官。讓子謙先生笑話了,我現在是朝廷中散大夫,為光祿勛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