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四年的這個冬,對于天下人來說,注定充滿了波瀾壯闊。
十一月末,兇殘的鮮卑騎兵,劫掠了整個代郡。
代郡多山,也多草原,夾在燕山山脈與太行山脈之間,山嶺起伏,卻也有平原無數。
后世此地就是張家口到大同一帶,特別是隸屬于張家口市的陽原縣、蔚縣、廣靈縣等地,皆是丘陵和大片草場。
別看后世這些地方相對貧瘠,有沙漠化的趨勢,但兩千年前的大漢,卻是青山綠水,有兩條河流環繞。
冶水與祁夷水,匯聚在一起,最終往東流南下,經過薊縣,也就是后世北京市,從天津入海。
連綿丘陵高坡之下,草場里烏桓人在放牧牛羊。在高坡之上,千軍萬馬俯瞰地面。
代郡烏桓大人普富盧冷漠地注視著山下的鮮卑騎兵,他的部眾在烏桓各部中實力不算強大,但占據的位置卻很重要。
夾在并州與幽州之間,北方就是廣袤的草場,鮮卑人時而南下侵略,雙方談不上勢如水火,不過是誰強就依附誰,與匈奴人、鮮卑人一起合作南下劫掠漢人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沒做過。
但此一時彼一時,公孫瓚在幽州強勢崛起,與烏桓最強大的一部難樓部往來密切,普富盧自己也在跟公孫瓚做生意,雙方雇傭騎兵,買賣糧食、油鹽、酒水等等。
生意越做越大,烏桓們就越離不開公孫瓚,因此現在幽州北部的烏桓對待漢人的態度,自然又恢復到了從前,更加依賴于漢朝。
只是依賴歸依賴,鮮卑人要路過他們的地盤,對漢人進行燒殺擄掠,烏桓人可不會大發慈悲地出手相助。
何況就算想出手,普富盧也沒有那實力,他全族不過四千多部落,五六萬人口,可用之兵才一萬,現在沖下山與鮮卑人決斗,是自尋死路的行為。
好在魁頭也理智,知道不能節外生枝,僅僅只是洗劫了代郡漢人城池,對野外草原上的烏桓人,權當做沒有看見。
浩浩蕩蕩的鐵騎飛奔南下,過東安陽,代縣,殺入淶水河畔,飲馬涿郡!
“什么?”
渤海郡,公孫瓚得知鮮卑人來犯的消息,大驚失色。
他怎么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塞北的鮮卑人,居然忽然進攻他的幽州!
田豫沉聲道:“將軍,此時應該立即撤兵回去,同時往北聯絡東部大人,難樓大人,讓他們派兵協助,不然幽州危在旦夕。”
“撤兵?”
公孫瓚一時猶豫,讓他放棄已經到手的小半個冀州,就相當于吃下去的肉,要他再吐出來,談何容易。
田豫勸說道:“將軍,若是再不下定決心,恐怕連家都難以回去了。”
“不行,現在走,則什么都沒有了。”
公孫瓚咬咬牙,說道:“派人去找東部鮮卑和難樓烏桓,讓他們出兵,多少錢都行。”
田豫苦口婆心道:“可是他們離得太遠,等他們出兵,幽州早已經成為一片戰火之地,而且我料袁紹必有動作,將軍如果再不快走,恐被袁紹截斷退路。”
“這......”
公孫瓚一時遲疑,他久居邊塞,自然很清楚現在再派人去聯系東部鮮卑和烏桓難樓部,早就為時已晚,等他們的兵到了,幽州早就被敵人占領。
而且田豫說得沒錯,如果此時此刻袁紹忽然出兵,截斷他回幽州的退路,等涿郡被鮮卑人占領,再南下一起打他,恐怕.......
“將軍,做決定吧。”
“是啊,我等塞外之人,若連家都回不去,如何馳騁天下。”